等待破壳而出的年轻音乐人，和他们的热爱与困惑
更新时间：2024-09-12 03:02 浏览量：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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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 年出生的音乐人达桑嘉措，按说还很年轻，但来到这一季网易云音乐星辰集词曲创作营后，却成了哥哥。第一次分组时，和他一组的一位是偏 Hip Hop 风格的 00 后音乐人丁肆Dicey，另一位天才音乐少年祝梓甚至是 2006 年生人。年轻人们互相熟络之后，氛围变得轻松，大家常常开玩笑、胡闹，达桑嘉措感觉自己也变成 06 年的小孩了。
但无论怎么玩闹，一旦话题转入音乐，要对彼此的作品提意见时，谈话就会变得非常认真严肃。“我可能还是比较在意这个事情，（对待音乐）挺严肃的。”
藏族音乐人达桑嘉措成长于青海，现居北京和成都。他并不算音乐新人了。早在2018年，还在读大三的他就上过音综《梦想的声音》。受益于在当地藏语电视台做播音主持人的父母，以及同样喜欢流行音乐的哥哥，达桑嘉措从小就能接触广泛的音乐，艺术志向也明确得早。哥哥带他听了不少格莱美获奖专辑、日本音乐后，达桑嘉措接触到日后至今的音乐偶像坂本龙一，“基本上就是听完坂本龙一，我就觉得我要做音乐了。”
但真正强烈的使命感来源于一些别的经历。
从综艺下来后，一些藏族听众开始关注到他。有一次他去甘南演出，观众席中一个藏族小孩，为了看他演出、见他一面，和爸爸坐着拖拉机开了 100 多公里过来。没有提前准备好签名的东西，小孩子手里攥着一张破掉的一元钱，拿着一根圆珠笔，递给他想让他签名。自那以后，每当内心产生了一些怠惰，或者工作生活中遇到一些情绪化的时刻，达桑嘉措就会想起这个小孩，想起他望向他的眼神。
“他可能这辈子还没有见过手机，没见过电脑，但是他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唱了这么一个歌。他是我们藏族的音乐人，现在在内地发展，不管他以后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在这样的时候，其实我就是他心里的‘坂本龙一’。”
就像坂本龙一和 YMO 上世纪在国际上展现了东方音乐的异域风情，达桑嘉措也希望自己的音乐里，可以充分体现自己的民族身份，能让他的藏族同胞听到他的音乐会感到亲切，感到开心。“我希望他们觉得，你看这个音乐人，又唱了我们的藏语，你看我们的民族有这样的人，在内地传达着我们土地的文化。”
这方面，达桑嘉措的另一个榜样是好友、新疆维族音乐人阿力普，后者也是星辰集创作营第一季时孵化过的音乐人。“他做音乐的方式，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他的方法，还有他的那种真诚......他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个哥哥。”
这种民族性的传达并不容易，达桑嘉措觉得这不是随便加点使用藏语歌词或者民族乐器就可以的。“可能是编曲里的一个 pad（铺垫音色），可能是我的声音，可能是一个采样，也可能是和声里的某一个 backing vocal......它也可能本来是一个味非常纯正的 Neo Soul，然后突然某个音节某个乐句来一下。都有可能。”
达桑嘉措的网易云音乐主页
不是简单的缝合，而是真正把民族的历史、文化吃透，融合到音乐给听众的感觉之中。他把自己想做的这种音乐叫做“新民族”。完成这件事需要更丰富的历史文化知识、更综合的企划能力，“如果我卡住，我觉得可能是我知识不够”。比起音乐技术上的进步，把自己所代表的民族性带往更普适的流行音乐世界中，这件事是他目前更在意的命题，是他想要冲破的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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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阶段的音乐人有自己需要突破的命题，需要冲破的壳。有时候冲破瓶颈需要大量的训练和沉淀，有时候需要的则是转换视角或一点启发。
8月19日，由网易云音乐和中国数字音乐基地联合发起的第八季星辰集词曲创作营正式开营。本季创作营以“脱壳”为主题概念，邀请到了秦四风、许哲珮、葛大为、孙盛希等一众华语乐坛顶级音乐人担当导师，助力15组年轻音乐人学员，探索他们各自的潜力和才华，在半封闭的创作营机制下，共同完成一次成长和蜕变。
祝梓是达桑嘉措第一次组队的“06后”队友。来自上海的他成长于音乐世家，其父亲是爵士贝斯演奏家、上海音乐学院教授祝海鸣。摇滚乐队和R&B这样的黑人流行音乐，构成了祝梓最初的音乐养分；升初中前祝梓就开始学吉他，再然后是电吉他和贝斯等乐器，然后开始翻唱和学习创作。到2023年，祝梓个人第一张原创专辑《意识漫游》推出时，他才17岁。
尽管天才如此，家庭也有充足的资源和氛围，祝梓也有难以突破的地方。一方面是中文作词的能力——这次来到星辰集创作营，他的一大目的就是上葛大为老师的作词课。上完之后，他也的确感到收获颇丰，“挺适合我的，可能彻底提升了自己在中文作词这方面的能力。”
更大的瓶颈是，他觉得自己很难做出朗朗上口、高传唱度的歌曲，以便在大众层面获得更多的认知和听众。身边也有行业里的朋友提到过，认为他离真正的爆发可能就差一首 Hit Song，但这个问题似乎尚难解决。他做过一些尝试，自以为已经足够抓人，但朋友听完的反馈是“也没有那么 Hit Song，还是挺复杂的”。这是他认为自己目前阶段最大的问题所在。
关于一首 Hit Song 能对音乐生涯有多大程度的推动，另一组学员海底时光机有充分的发言权。
海底时光机是成立于 2019 年、来自威海的 Pop Rock 乐队。比起艺术生和音乐世家长大的孩子，他们此前的音乐累积并不算多。主唱王子威、吉他手孙澜波和贝斯手仲崇源，三人是大学同学、师兄弟的关系，校园时期多少玩过一点音乐，毕业后成为合租室友。某天下午三人都在家，正好摆弄起了乐器，突然有了把乐队再排起来的兴致。攒够了几首歌后，2020 年就推出了同名 EP《海底时光机》。
专辑发布后，乐队盯了两个礼拜的数据，一直平平无奇，没什么数据。直到发完一个月后的某天，主唱王子威突然从出租屋的楼上兴奋地跑下楼来，“咱怎么涨了600多个评论”。原来是专辑中的歌曲《我爱你 我的生活》因为上了网易云音乐日推，播放量暴增，评论也很快过了999+。这首歌带给他们第一波关注度，后面被公司和行业关注到、能开始演出甚至全职做音乐，都是从一首歌的意外爆发开始的。
对于海底时光机而言，他们目前要突破的可能是另一个问题：全职做乐队之后，有大量演出和其他工作，他们感到创作的节律被打破，花在做音乐本身的时间变少了。“我们演出非常消耗精力，下来之后瞬间就没有能量了。演出一多，这样消耗之下，创作方面就感觉非常有局限。”
半封闭的创作营在这个意义上吸引了他们。一周时间内，学员需要和不同成员组队、碰撞，做三首歌出来，“这次来到这儿确实效率提高很多。”平时创作习惯是成员们一起在排练室里 jam 出来，这次来到星辰集，他们也得以向不同风格的音乐人学到了更多元的创作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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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完全部学员的 demo 之后，本季作词导师葛大为觉得，其实没有什么好点评的了。“我觉得每个人都很好，demo 都已经很完整了。”来到星辰集，他希望多分享一些自己的创作、工作和音乐推广经历，“希望他们上完我的课，会在创作的时候更有信心。自信心是让创作能够往前推动的东西。”
基于此，葛大为在本季星辰集上的两堂课，很多时候都在强调某种“两面性”，例如理性和感性，主观和客观，执着和弹性，等等。“我想勉励大家当一个‘双面人’。”比起各种眼前的困境，葛大为觉得年轻人音乐人们更需要重视的，是发展出一种更大的韧性，从而能把音乐之路走得更远。
给祝梓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葛大为讲的“感性和理性”的两面性。作为音乐人，充分感性地去编织乐曲是必须的，但作为一个职业作词人，葛大为的很多作品是为他人而作的，这要求他需要保持高度的理性、客观，甚至要摒弃自我的程度，从而更好地从歌手的角度出发写作。
而海底时光机对葛大为的课堂印象最深刻的，是后者举例自己在日本关西旅行时的一个顿悟：身在天空之城是看不见天空之城的。要看到它的全貌，你需要到它的对面去，需要从另一个角度介入。
达桑嘉措来之前，准备了很多问题想问葛大为和其他导师们。但听完课之后，很多问题他都没问出口。“导师们确实都很有资历、很厉害，但另一方面，我感觉他们跟我们这些创作者都是一样的，都是需要在生活观察、找到新的角度创作。这个东西其实也不是能‘学习’的。”
他感觉很多原本想问的问题，都并不能通过一个标准化的答案来回应，而是需要在创作生活之中的保持感受和实践。在孙盛希、许哲珮的课堂上，他感受到顶级音乐人做音乐、处理内容时的心境和情绪，是有共通之处的，看到行业的更高的标准是怎么样的。在和秦四风的交流中，他们也探讨如何把民族性适度地融入在音乐当中。他知道，这些都将成为他破壳而出的滋养。
而无论学员们抱着什么问题来到星辰集，是否得到了解答，他们都有共同的一个巨大收获：一帮志同道合的音乐人朋友。
祝梓来到星辰集创作营的最初目的就是结交朋友，一起合作一起玩，这次，他在营中和不同的学员们碰撞，参与到了超过 6 首歌的创作当中；达桑嘉措来之前担心自己的内向性格影响他交流，来了发现全员 INFP，一帮细腻内向的音乐人在熟悉的过程中交流、碰撞，逐渐成为了彼此此行最大的收获。
在一周紧张的创作学习过程后，这些年轻音乐人将会通过共同创作的形式，将各自不同的长处结合成一首首真正完整的作品，最终在网易云音乐上架，在平台的推广下，接受市场和听众的检验。而收听量和评论量之外，同伴之间的鼓励和赞誉本身就是最好的认可。
葛大为认为，有同路的伙伴是最好的事情：他经历过的唱片工业时代是需要大量协作、交流的，但现在“卧室音乐人”时代，他担心年轻人们容易感到孤独，感到不确信，从而在音乐道路上走得不够坚定，失去信心。也因此，如果说有一个最想给年轻音乐人的建议，葛大为认为是：保持喜欢和热爱。
“你一定还是要喜欢这件事。你一定要知道你喜欢写东西，你喜欢创作。知道自己正在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就不会因为没有足够的欣赏而挫败，而失去信心。”课堂上，葛大为对这季星辰集的学员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