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轮过河：MV的出口究竟是什么？｜当MV遇上短片周
更新时间：2025-01-06 10:10 浏览量：2
撰文｜刘蒙蒙 编辑｜李容容
呜咽的古琴、轰隆的大鼓，伴随着福馆Fullhouse昏暗的光线，场地里的音乐氛围也愈发浓郁。音乐带来的感官刺激在大脑的神经上起舞，现场的观众们也都沉浸在器乐的碰撞中晃动脑袋，尽情享受这场“始于天声，终于沼泽”的HiShorts! 厦门短片周·琴舞台的特别演出。
两天里七支乐队演出，其中六支的舞台都几乎是纯器乐演出，尽管是少有人声、看似冰冷的器乐组合居多，但场内的温度却在持续的攀升，音浪摩擦着空气，随着音乐的起伏绵延，给这个不算太冷的厦门深冬，带来了更加丰富震撼的冲击。
这次的演出乐队也不乏过往入围的经历。譬如，一天世界乐队的吉他手王昊楠导演的短片《气泡》《集光片羽》、来自青藏高原的天声乐队的MV《盲IV》都曾入围往届HiShorts! 厦门短片周。
在表演形式上，今年6月发行第三张专辑《转子心》的花墙算是这几支乐队里的例外，他们有主唱、风格更摇滚。同时，花墙乐队也凭借三专单曲《克莱尔》的MV《Where is my Claire》提名2024 HiShorts! 厦门短片周的音乐单元。
令人惊喜的是，《Where is my Claire》突破了音乐MV的传统手法，将音乐与影像的表达和叙事无限放大，让我们看到了这支成军11年的摇滚乐队的精神内核。
《Where is my Claire》除了有完整的故事线，还以戏中戏的手法讽刺了当下社会压抑的一面，尽管我们不得不打磨自己融入社会，却依然需要在内心深处供养自我。这种“不忘初心”的忠实感，与MV中藏在光鲜外壳下的“原装发动机”，带来的深层驱动力不谋而合，也令人们暗自庆幸，再怎么摸爬滚打，自己还能保留那个原装的内核。
作为视觉和听觉的协作内容，电影配乐被承认是当代音乐的一部分也历经坎坷。MV多是先有音乐后有视频，与电影配乐截然相反的创作环境，但处境却相似，在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认为是音乐内容的附属品。
因此，MV能够在短片周拥有一席之地，自然令无数MV导演以及很多幕后工作者兴奋，这其中也不乏优秀的音乐人在斜杠创作，日常的工作也是在音乐和影像中切换。
身兼吉他手和导演两项职责的王昊楠是典型的斜杠青年，他在现场分享道：“音乐和影像的创作逻辑不同，音乐会用更抽象的、更偏感受型的东西来创作，而影像或者电影则更偏叙事，所以可能就是从创作的动机和目的来区分。”
毋庸置疑，头部的音乐人有充足的预算做视频内容以及渠道传播，那么中腰部、甚至是长尾音乐人是否能够制作出满意的MV呢？以及音乐版权在AI冲击下价值都在下滑的今天，唱片公司对MV的重视与投入仍然有那么多吗？
作为音乐人同时也是本次短片周音乐单元的评审，付菡对于音乐人跨界做视频创作的生存环境持乐观态度。
“很多音乐人刚开始做音乐没那么多预算，那么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其实是有很多其他的方法的。”付菡感叹，现在这个时代，人人都可以作为内容创作者，相信未来会有更脑洞大开的形式出现，来超越现在的认知。
落脚到付菡自己的视频内容创作，她从不畏首畏尾。譬如，付菡曾经和好友Singsing导演合作的MV《自行车歌王》，这是一支轻松且创意十足的MV，从自行车上的乐器、地球的转动、色彩的搭配到鱼眼镜头的运用，都能让我们看到她的别出心裁。
曾为周杰伦、李玟以及BEYOND乐队等音乐人执导MV，中国台湾久负盛名的MV导演邝盛，几乎是中国第一代MV导演的代表人物，邝盛导演亲历其中，见证了行业的变迁。
在HiShorts!的对谈现场，谈及自己过往的成绩，邝盛导演十分淡然，表示以前最忙的时候，都是用胶卷拍MV，且以唱片公司为主导，注重画面美观帅气，剪辑时随意插入美帅镜头即可。“那个时候拍MV是唱片公司主导，只要拍得美、拍得帅就可以了，其实门槛低到不行。”
但现在行业的环境不一样了，邝盛说，现在作品需讲述完整故事，创作企图心强烈，与以往商业气息浓重的作品大相径庭。
的确，从昔日电台打歌、KTV唱歌的简单背景视频，到如今精心构建的完整故事线、丰富多变的美术风格，乃至技术的不断革新，MV的表达形式已不再局限于单一模式，而是呈现出多元化、创新化的发展趋势。
今年HiShorts! 厦门短片周音乐单元获奖的MV ——《工厂》，也可以看出人们对音乐MV表达的追求早已超越了画面的“美”和“帅”。
《工厂》是一支说唱歌曲的MV，在2024年一度引起了刷屏效应，且打破了大众对说唱MV的单一遐想，通过冷峻的人物面孔、象征化的工业元素以及大量的暗色调画面，映射出人在社会体系中的困境，丰富了歌曲的情感张力，在传播中也迅速引爆，成为年度热点之一。
用邝盛导演的话来说，“以往我们看到的说唱MV可能是撒钱比较多，但《工厂》是一支很有社会责任的MV，这个方向很好。”
尽管国内MV的发展历史不足三十年，使得MV导演这一职业显得相对新颖，但在创造力和创作成熟度方面，这一职业却毫不逊色。周培文自称为MV导演中的第二代或第三代，他强调，MV导演这个职业，与歌手之间的创意碰撞是一种深度的内容共创过程，将音乐与视觉艺术完美融合，最终都是为了呈现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作为在说唱领域深耕的MV导演，周培文与马思唯、KnowKnow等知名Rapper有着紧密的合作。他在现场分享道，“也不是说唱比较有钱MV就拍的多，其实以前我们拍摄都成本很低，可能几百块、几千块就拍了。”
周培文表示，说唱音乐之所以注重MV的制作，是因为说唱作品本身高产，需要视觉艺术的助力来更好地传播音乐内容，进而强化音乐本身的感染力和影响力。因此，MV在说唱音乐的推广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事实上，无论是流行还是摇滚、说唱音乐的MV，都有各自的鲜明特点。前者偏浪漫、明亮和商业化，后者则更加自由、反叛和有强烈的情绪表现。尽管如此，它们都通过音乐和影像的结合来传达情感与思想，向观众呈现出多元化的文化和艺术表达。
套用到搞美术的人身上也适合。2014年，马航MH370失联事件震撼全球，大连美术馆馆长蒋坤带着团队画了17000幅油画，完成了手绘实验动画《纸飞机》，给惘闻乐队做了MV，获得了非常大的关注，作品的美术、音乐和立意都十分深远，这支MV也入选了“第十二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综合画种动漫作品集。
“搞美术的人和搞音乐的人有一个同样的东西就是一直在幻想，搞文学的也一样。将幻想转变成作品，可能是所有的艺术家都希望的。”在选用油画作为视频的表现手法上，蒋坤从艺术家的“执念”出发做了分享。
在当前的音乐娱乐市场中，MV仍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推广方式，但如何制造引爆点，而不是行业自嗨。MV的出口究竟是什么，这似乎成了一个新的难关。
从MV传播难的角度，付菡感叹道：“现在的传播渠道多的像无数条小河，MV则是一艘巨轮，巨轮是无法行驶到每一条小河里去的，所以想要有效的触达到每一个听众，真的很难。”
尤其是短视频和挑战活动的兴起使得音乐和MV的界限变得模糊，越来越多的艺术家通过社交平台的短视频和自己拍摄的简单内容来推广音乐，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专业MV”，更像是一种“微MV”。
“微MV”的崛起还要从2018年《学猫叫》在抖音爆火说起，用户通过创意的舞蹈和搞笑的表演，快速将这首歌与短视频结合，形成了“微MV”的潮流。短小精悍的内容不仅易于传播，而且配合上歌词和特效，形成了独特的娱乐性和视觉效果。
为歌曲制定配套的舞蹈动作，再发起挑战视频，往往比正式的MV更加直观、易传播且能够迅速与粉丝互动。这一点似乎K-POP音乐做的就很好，可以看到，MV在K-POP的文化和商业生态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华丽的舞台设计、精致的服装和化妆、富有创新性和难度的舞蹈编排，K-POP的MV在视觉效果上的投入可谓不遗余力，给粉丝提供一场视觉盛宴。
除此之外，K-POP的粉丝通常会细致地分析MV中的每个元素，如隐喻、符号、服装等，甚至在一些MV中，歌迷会从中找到隐藏的信息或彩蛋。通过这种方式，MV不仅是娱乐的工具，也成为了粉丝文化的一部分，增加了歌迷的参与感和忠诚度。
K-POP的MV合拍挑战在视频平台热度也颇高，但显而易见的是，这种流行性仍然较多的仅存于韩国的流行音乐领域。
眼下，尽管视频内容充斥在各个平台，音乐MV的传播势力仍然微弱，但音乐人也好、MV导演也好，内容创作者们并不准备向网络流行低头。
神思远曾担任《男人装》影像总监、《芭莎艺术》视觉总监，后转型为独立影像创作者的，他在琴舞台的音乐对谈现场分享了创作理念——自己做片子的时候会区分大关系、中关系和小关系。
神思远说：“大关系就是服务乐队、服务甲方，传达音乐内核，把这个做好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时间考虑这个东西别人看到会怎么评价，把音乐和片子本身诠释好就可以了。”
HiShorts! 厦门短片周的策展人王小曼也在思考如何将这些高质量的MV聚合起来，让更多的人看到并欣赏到它们的魅力，比如搭建一个专属平台供MV内容传播与交流。
王小曼表示，在找到这样一个好的出口之前，仍需要大家继续拍片，每一支MV都是行业未来的新可能。她鼓励所有的创作者继续拍片，用镜头记录下音乐的瞬间，用影像讲述故事，为MV行业贡献更多的力量。
排版：河清 / 审核：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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