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喊打喊杀到谈判,音乐巨头对AI的态度剧变
发布时间:2025-06-05 21:05:13 浏览量:6
如果要评选最受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影响的群体,可能就非艺术家莫属了。随着大众对于数字内容消费的不断增长,AI大模型“入侵”文字、图像、音频、视频赛道的速度远超从业者的想象,甚至内容创作者对于AIGC的态度也逐步软化,从此前的拒绝发展到了现在的妥协。
日前彭博社的相关报道显示,环球音乐集团、华纳音乐集团、索尼音乐娱乐等头部唱片公司正在与AI音乐独角兽Udio和Suno进行版权许可谈判。
有趣的是,就在一年前,这些音乐巨头对于AI音乐还是“喊打喊杀”。此前在2024年5月,索尼音乐发布《选择退出AI训练的声明》,公开要求有侵权行为的开发者立即停止使用其所拥有版权的内容来训练AI,并向全球700多家涉及AI音乐的公司发出警告信,通知相关公司不得“未经授权使用该公司旗下的资产进行大模型的训练”。
但软绵绵的警告信,显然不足以威慑已经陷入“有效加速主义”的AI行业。到了去年6月,索尼音乐、环球音乐和华纳音乐联合起诉Suno和Udio,指控两者通过使用自己的版权内容来训练大模型,同时要求每件侵权作品高达15万美元的赔偿。
其实不怪音乐巨头对AI音乐如临大敌,毕竟在大模型加持下,普通人也可以借助Udio、Suno制作出一首能听的歌。通过预训练,AI大模型能够分析并学习大量音乐作品中的旋律、节奏、和声等要素,从而掌握音乐创作的规律。在此基础上,AI就可以根据用户的输入或预设音乐风格,自动生成相应的音乐作品。
比如华纳音乐旗下著名摇滚乐队“绿日乐队”的《American Idiot》和环球音乐旗下玛丽亚·凯莉的《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就都遭到了Udio和Suno的“毒手”。所以在一众内容创作者中,AI对于音乐创作者的杀伤力尤为显著。
因为即便打破了传统的大小调体系,使得音乐创作更加自由和多样化的十二音体系,所能组成的旋律也是有限的。如今的现实,是在AI没有被应用到音乐领域之前,将已有音乐片段重新组合使用的采样技术,就已经让音乐产业陷入到了同质化的困境中,以至于流行音乐“撞调”变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即便人类创作者在情感表达和创意的独特性,在AI超高的效率面前也无济于事,如果不加以限制,人类创作的音乐将很快被AI音乐淹没。更让艺术家们无法接受的是,AI在客观上还实现了“创作平权”,相比他们以年为单位学习乐理知识、训练发声技巧,即便是对于这些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只需要用AI,就能在短时间里抹平差距。
Suno方面就公开宣称,“我们的目标是让每个人都能将脑海中的音乐灵感,通过简单易用的工具转化为实际的音乐作品”。毕竟对于他们而言,让更多的人使用Suno AI来创作音乐作品,进而提升付费订阅服务的渗透率是生存之道。
如果人人都能进行音乐创作,准确来说是在AI的帮助下创作出合格的作品,这些艺术家何以自处?如此一来,作为艺术家的代表,音乐巨头自然会视AI音乐为眼中钉、肉中刺,也就有了他们起诉Udio和Suno的故事。
那么问题就来了,音乐巨头与AI音乐厂商的矛盾如此尖锐,现在双方怎么又坐下来谈判了呢?
彭博社的相关报道表明,这些音乐巨头与Udio、Suno正在积极沟通,力求找到一个对彼此都有利的解决方案。前者表示,他们希望通过这些谈判来确保艺术家的权益不受侵害,同时也希望能够在这类新兴技术中占据一席之地。AI音乐厂商则表示,理解音乐行业的复杂性,并希望在不侵犯版权的前提下,继续推进他们的创新项目。
显而易见,一定是有一个强大的第三方,让此前兵戎相见的音乐巨头与AI音乐厂商坐下来谈判。事实上,这股神秘的力量就是各国的监管政策制定者。在华纳、环球、索尼三大音乐巨头起Suno和Udio的相关文件中,音乐巨头认为这两家AI公司的软件之所以能制作出与The Temptations、Michael Jackson等艺术家的歌曲极为相似的作品,是因为他们涉嫌未经授权使用了受版权保护的音乐曲目。
Suno和Udio则不承认使用受版权保护的作品进行训练,而是以其训练过程为“机密商业信息”和互联网行业的“合理使用原则”,来为由为自己辩护。即技术提供者只要“不知道也没有合理的理由应当知道”技术被用于侵权,就可以免于连带处罚。
在这一次的AI革命中,关于如何平衡技术创新与知识产权保护之间的关系,各国监管部门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偏向技术创新,一如二十余年前的互联网技术革命。例如前英国副首相、前Meta高管Nick Clegg就宣称,如果强制科技公司遵守版权法,并在使用受保护的内容训练AI大模型时通知权利人,英国的AI行业将会“一夜之间垮掉”。
现实情况是中国、美国、欧盟,以及中东、东南亚、拉美等地区的主要经济体都在都在加速布局AI,特别是开源AI模型证明了自己不弱于闭源模型后,更是给了各国不依赖“进口AI”、发展“主权AI”的能力。《经济学人》就将这种现象概括为,人类进入了“人工智能民族主义”时代。
有了中美吃尽互联网红利的珠玉在前,其他国家自然不愿错过这一轮的AI革命。OpenAI方面就曾指出,“将合理使用原则应用于全球AI竞争,AI不仅是美国竞争力的问题,更是国家安全的问题”。如此种种,又岂能不让音乐巨头回想起二十余年前互联网革命对于音乐产业产生冲击时,监管机构是如何拉偏架的。
如今风向的变化,就使得这些音乐巨头不可能做到将AI音乐“一棒子打死”,因此未来创意产业在AI阴影下的探索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时候,界定AI大模型训练中对于版权内容的合理使用范围,支持创作者通过透明的机制从中获取合理的经济回报,显然才是更加务实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