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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大婚,我受琵琶骨刑离去,祭司脸色大变:牡丹命格者竟在城外

发布时间:2025-06-21 19:02:17  浏览量:2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接上文,太子大婚,我受琵琶骨刑离去,祭司脸色大变:牡丹命格者竟在城外,全文已完结在主页合集)

11

被子被猛地掀开,露出萧鹤明身上那件印着龙纹的睡袍,她们俩顿时愣住了,然后僵硬地抬起头。

正好撞进萧鹤明那双仿佛要吃人的眼睛里!

扑通一声,她们吓得赶紧跪了下来,把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上,声音都在发抖:“拜见太子殿下……”

萧鹤明死死盯着她们,声音冷得像冰:“你们带来的那个饭盒里,装了什么?”

她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小声说:“就、就是给褚明意的午饭。”

萧鹤明没说话,直接一脚把食盒踹翻了!

里面全是猪食,还发了馊,上面爬满了各种恶心的虫子,看着就让人想吐!

“胆大包天的奴才!”

萧鹤明抬脚就把她们俩踹倒在地,“谁让你们这么对褚明意?不想活了是不是?!”

“殿下饶命啊!我、我们真的不知道……”

“再敢瞒我一句,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了,手脚砍掉,扔进猪圈里去!”

萧鹤明冷冰冰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她们身上。

两个侍女吓得脸都白了,拼命磕头求饶:“是、是太子妃吩咐的,她说殿下讨厌褚明意,不想让她好过,才让我们这么做的啊……”

“褚时微?”

萧鹤明皱紧了眉头。

她干嘛要这样?她和褚明意明明是亲姐妹啊!

他立刻转身,大步往卧室走去。

根本不等下人通报,他就已经到了门口,里面传来褚时微的声音。

“我额头上这个牡丹花钿,给我画仔细点,别让人看出毛病来。”

萧鹤明脚步停住了,不敢相信地透过门缝,看着侍女正在给褚时微额头上的牡丹花钿上色!

听说那个有牡丹命格的圣女,额头的花钿是天生的,根本不是画上去的!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找到办法了,很快就能让您额头的花钿永远不掉色。”

“不愧是我的贴身丫鬟,办事就是靠谱。”褚时微满意地笑了笑,“昨天差点被那个大祭司揭穿身份,吓死我了,幸好鹤明哥哥不信他,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就说明在太子殿下心里,您才是最重要的啊,像褚明意那样的jian人,想勾引太子殿下,简直是做梦!”

“就她?”褚时微轻蔑地哼了一声,“她连给我当个脚垫都不配!也敢打鹤明哥哥的主意?看来,除了之前诬陷她推我下水、陷害她给我下毒,还得再想点别的办法,彻底让鹤明哥哥讨厌她才行……”

“不如,在给她吃的猪食里下点药,然后再把她扔到那种地方去?这样,太子殿下还能要她吗?”

“这个主意不错!”褚时微脸上的笑容变得又阴险又恶毒,“马上去办,我要让她被很多人睡!就不信,鹤明哥哥还会对一个烂了的jian人念念不忘!哈哈哈……”

砰的一声,萧鹤明一脚踹开了门。

褚时微听到声音,立刻收起了笑声,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额头上的花钿有没有画好,这才转过身,对萧鹤明行礼。

“鹤明哥哥……”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柔声问,“你怎么来了?”

萧鹤明没说话,只是慢慢走到她面前,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在画什么?”

褚时微愣了一下,马上回答:“我在让丫鬟用你送我的眉笔描眉呢,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画的眉毛吗?”

“是吗?”萧鹤明看着她的脸,语气有点怪,“画得不错。”

褚时微听到这话,心里一阵高兴:“鹤明哥哥喜欢就好。”

萧鹤明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

这么亲昵的动作让褚时微心里乐开了花,她立刻主动凑过去,任由萧鹤明摸着,眼神迷离地看着他:“鹤明哥哥……”

她伸手抱住萧鹤明的腰,靠在他怀里。

她知道,萧鹤明心里还是有她的!

但下一秒,萧鹤明的手指摸到她的额头上,直接把那朵精致艳丽的牡丹花钿抹掉了!

褚时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12

马车内,褚明意气息奄奄,如同风中残烛。

不知辗转了多久,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姑娘,此地便是青阳部与豊朝交界了,奴便只能送您至此,您自珍重。”车夫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几分无奈。

“你请回吧。”褚明意强撑着气力,不愿牵连旁人,吃力地递出酬金。

车夫的回应渐渐远去,伴随着马蹄声,消失在寂静的荒野。

四周重归死寂,唯有马车偶尔的晃动。

褚明意瘫软在车垫上,望着顶篷,肩胛骨处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失血正让她意识渐渐涣散。

想这逃离京城,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可她心有不甘,怎能如此轻易赴死?

褚明意用尽最后气力,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心,缓缓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车帘微动,似乎有活人气息靠近。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的车身。

就在那人伸出手欲探她鼻息时。

褚明意猛地睁开双眼,从袖中滑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死死抵住对方的喉结。

“别动。”褚明意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仿佛随时会断气,眼神却异常坚定,“救我。”

那人未言语,只是静静望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子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绝非寻常之辈。

但褚明意已无暇顾及,匕首又压紧几分,语气冰冷如霜:

“此匕,我曾割断过猛兽咽喉,若你见死不救,我便拉你一同赴死......”

话音未落,她便彻底失去了力气,向后倒去。

出乎意料,一双坚实的手稳稳接住了她,将她拥入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寻了你许久,怎会不救你?阿意......”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好熟悉的声音。

但褚明意已无力去想,黑暗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

东宫内。

褚时微下意识想去触碰额间那朵牡丹花钿,却被萧鹤明那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jian人!竟敢欺我!”

“啪!”一声脆响,萧鹤明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褚时微被抽得跌倒在地,脸颊迅速肿起,火辣辣地疼。

可她全然顾不上疼痛,待看到铜镜里自己额间的花钿已无影无踪,一股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下一瞬,萧鹤明铁钳般的手掌扼住她的脖颈,将她狠狠按向冰冷的铜镜!

“啊!”

褚时微感觉鼻梁仿佛撞断,剧痛无比。

她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因为萧鹤明那如同修罗般的凶狠目光正映在镜中,仿佛要将她寸寸碾碎!

“你个假货!竟敢污蔑明意!还想加害于她!给孤去死!”他嘶吼着,积压的暴戾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仿佛要将她的脖颈生生掐断!

“呃......”

褚时微发出破碎的呻吟,窒息感瞬间吞噬了她,无论怎样挣扎,都动弹不得。

眼看她脸色青紫,命悬一线,一旁的侍女扑通跪倒在地,哭喊道:“殿下息怒!娘娘可是您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名分已定!您若杀了她,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啊!”

萧鹤明动作一顿,随即带着嫌恶将她甩开。

“咳咳咳......”

褚时微跌坐在地,扶着梳妆台,捂着几乎断掉的脖颈拼命吸气,眼泪瞬间涌出。

“鹤明哥哥,你曾亲口说最爱的是我,我已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本该是一体,为何如今为了那个jian人,竟要置我于死地!”

“住口!”

萧鹤明猛地抓起梳妆台上的金步摇抵住她的咽喉,“再敢称她为jian人,孤立刻让你血溅当场!”

13

褚时微望着萧鹤明那双布满血丝、满是怒火的眼睛,咬紧了下唇,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所以,你果真是爱上她了对不对?”

萧鹤明身子微滞。

是三年前,他身中情蛊,鬼使神差地翻进她的闺房,

还是更早以前,她抱着妹妹蜷缩在断壁残垣之中,满脸尘土,却有一双比星子还亮的眼睛,倔强又清澈。

自那刻起,他便觉得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

不然,又怎会将她纳入暗卫营,日日能瞧见她,又怎会亲自调教?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情根深种?

而他,一直蒙在鼓里,直到褚明意心灰意冷离他而去,他才如梦初醒!

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你果然是爱上她了!你居然爱上那个jian人!”褚时微心中充满了嫉妒与不甘,“我当初就该直接取她性命,何至于留此祸根!......啊!”

萧鹤明一记耳光狠狠掴在她脸上,怒火中烧。

明明她这张脸与褚明意有七八分相似,可此刻在他眼中,却丑陋得令人作呕!

他甚至不愿再碰她一下,用金簪挑起她的下巴,冷冷道:“把你额间这劳什子花钿重新描好,演好你的牡丹圣女!若露了馅,孤要你性命!”

褚时微愣了一下,还以为萧鹤明是认可了她的伪装,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萧鹤明的一句话便将她打入冰窖。

“待孤寻回明意,便将你这冒牌货斩草除根!”

轰的一声。

褚时微浑身力气尽失,瘫软在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不,不会的,你骗我的对不对?”

他真的要杀她?

但萧鹤明只是冷冷地睨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笑容在褚时微看来,如同黄泉路上的勾魂使者。

“你不是想将明意卖入青楼吗?那便成全你,让你先尝尝那滋味......”

“来人!”

话音刚落,几个身形魁梧的侍卫便走了进来。

“好好‘招待’这位姑娘。”

“不要——!”褚时微立刻跪倒在地,死死抓住他的衣袍苦苦哀求,“殿下,我知错了,看在我是明意妹妹的份上,饶了我吧!”

“你这种心肠歹毒之人,不配做明意的妹妹。”

萧鹤明连看都未看她一眼,语气冷得像冰,“拖下去!”

“萧鹤明!你今日所作所为,他日必定遭到报应!......”

褚时微不甘地嘶吼着,却被布帛撕裂的声音盖过。

“别过来!放开我!......”

“啊!......”

寝宫内充斥着褚时微凄厉的惨叫,萧鹤明仿若未闻。

他如同着了魔一般,手中紧攥着那四枚曾钉入褚明琵琶骨的透骨钉,一遍又一遍地用帕子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你定是疼极了,对不对?”

“为何如此傻,甘愿受此酷刑也要离开孤?”

“孤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孤迎你为后,孤将这万里江山都捧给你,褚明意!你回来啊!......”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透骨钉冰冷的寒光,以及派出去寻人的暗卫一次又一次空手而归的消息。

......

三个月后,青阳部。

“再敷一次药,你那断骨便大愈了。”

褚明意点了点头:“多谢巫医。”

“要谢便谢王爷吧,是他亲自攀上雪山绝壁寻得寒髓玉莲,才救了你一命。”

恰在此时,营帐的帘幕被掀开,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褚明意侧过头,恰好与那人的目光相遇。

他身披玄色狼裘,面容俊朗,周身散发着如雪山般冷冽的气息,令人不敢逼视。

可当赫连京樾望进她的眼眸时,那眉宇间的寒霜仿佛瞬间融化为春水。

他解下狼裘,走到她身前,轻轻披在她单薄的肩上:“还疼吗?”

褚明意摇了摇头,望着他这张俊美的脸庞,脑中不由闪过三个月前的那一幕。

她当时并未知晓,她所威胁之人,竟是青阳王赫连京樾。

待她醒来时,只觉衣襟散乱,赫连京樾的手正伸向她的胸前。

她又惊又怒,扬手便要打,咬牙切齿道:“乘人之危!......”

手腕却被他轻易擒住,随即被他俯身压在身下。

那双如鹰隼一般犀利的双眸定定注视着她,缓缓凑过来,铁锈和冰雪的气息将她笼罩。

褚明意的身体绷紧,牵扯到琵琶骨处的伤口,脸色霎时白了下来。

下一刻,一股清凉敷在了她的伤口上,药香萦绕鼻尖,痛楚竟减轻了不少。

14

褚明意一时怔忡。

“你不是说,要我救你?”赫连京樾正帮她敷药,瞧她发呆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如今救了你,你打算如何报答于我?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褚明意咬紧了下唇,一言不发,眼中满是警惕,仿佛他是豺狼虎豹般。

赫连京樾瞧着她这般防备的神色,收敛了方才轻佻的举止,无奈地笑了笑:“阿意,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这般亲昵的称呼。

尘封的记忆似乎开始松动。

但褚明意仍是蹙紧了眉头:“我不认得你,也从未见过你。”

赫连京樾望着她眼中那份陌生,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开口:“我是赫连京樾。”

赫连京樾......

这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脑海中掠过几段模糊的片段,褚明意突然按住了额头:“头好疼!......”

赫连京樾连忙按住她,语气中满是关切:“想不起来便罢,你只需记着,眼下你在青阳,是我的人,如此方能保你周全。”

褚明意没有反驳。

她明白,自己琵琶骨已断,若不能及时救治,即便侥幸不死,往后也只怕是废人一个。

她需得养好伤势,再图后计,而这个赫连京樾,是目前唯一能让她姑且信之的人。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看似冷若冰霜的男人,待她竟是那般温和。

他遣了最好的巫医为她诊治,又给她安排了独处的居所,屋内陈设一应皆是中原样式,甚至有几件摆设,与她昔日居所竟有七分相似。

不仅如此,为让她伤势能早日好转,他屡次亲自前往雪山深处,于那绝壁之上采得寒髓玉莲。

此药珍贵,药性却烈,他竟不顾众人劝阻,执意以匕首划破手腕,取血为引,入药。

褚明意望着他腕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三个月来,她服了四十九剂药,他便割了四十九次腕。

她想起往昔褚时微中毒,萧鹤明不问青红皂白将她当作药人试药,割她手腕取血,一心只求救褚时微,全然不顾她的死活。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竟如此悬殊。

可她心中不解。

“你为何,待我如此之好?”

褚明意望着赫连京樾。

这三个月来,她虽努力回想,却除了零星片段,再无其他。

“因为,你是我的人啊。”赫连京樾笑了。

褚明意眼中情绪微动,有些复杂。

脑海中又闪过许多片段。

这一次,她似乎看得真切了。

几个顽劣孩童捂着被打肿的脸,可怜兮兮地缩在墙角。

一个小男孩跌坐在地,脸脏得看不出模样。

一个女孩半蹲在他面前,用帕子替他擦拭脸上的泥污:“若他们再敢欺负你,我便替你教训他们!”

“你为何,待我如此之好?”小男孩问道。

小女孩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因为你是我的人啊。”

那小女孩,是年幼时的褚明意。

而那小男孩,是......

正想着,侍女端来一碗药。

只见赫连京樾毫不迟疑,取匕首划破手腕,鲜血滴入药中。

随后端起药碗,递到她面前。

褚明意这才回神。

“我自己来便可......”

她伸手去接,赫连京樾却避开了她的手,不让她碰:“你伤势未愈,莫要逞强。”

褚明意只得张嘴,将药喝了下去。

“好苦。”

她微微蹙眉。

下一瞬,赫连京樾便递给她一颗蜜饯。

丝丝甜意散开,是中原的味道。

“你从何处得来......”褚明意刚开口,旁边的侍女便抢着答道。

“王爷知晓可敦怕苦,特意命人远赴中原边境购得蜜饯,快马加鞭送回。”

“是啊,王爷对可敦真好,咱们从未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褚明意没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捕捉到一个特别的称谓。

“可敦?”她看向赫连京樾,“是我?”

若她没记错,这“可敦”在青阳部,便是......

“嗯,王后。”

赫连京樾凝视着她,“你如今,是我的王后。”

15

京城地牢之中。

褚时微蜷缩在阴冷潮湿的地上,形容枯槁,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那被太子捧在手心、艳压群芳的牡丹圣女的影子?

她遍体鳞伤,脓血浸染,几只可恶的虫豸正趴在溃烂处,贪婪地啃噬着她的血肉,痛楚丝丝缕缕,仿佛要钻进骨髓里去。

这三个月,萧鹤明每日都派人前来折辱她,连那口饭食,也如同猪狗之食,难以下咽。

她一心求死,却屡次被阻止,铁链锁住了四肢,深深嵌入皮肉,留下道道渗血的印痕。

吱呀”一声,地牢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褚时微费力地睁开眼,望向门口,待看清那袭蟒袍时,眼中瞬间燃起滔天的恨意。

“你便是恨孤入骨,也于事无补。”

萧鹤明冷哼一声,缓步踱至她面前,俯视着如同蝼蚁的她,“你所受的,皆是咎由自取。”

“萧鹤明!你有种便杀了我!”

褚时微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瞪着他,若眼神能杀人,萧鹤明此刻早已尸骨无存!

“孤怎会杀你?”萧鹤明捏住她的下巴,端详着这张与褚明意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庞,“孤还要留着你的命,好找到明意的下落呢。”

“你这话是何意?”褚时微看着他眼中闪烁的精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三个月,孤翻遍古籍,终于查明,牡丹命格的双生姐妹,可凭一方之血入阵,追踪另一方的踪迹。”

萧鹤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要明意尚在人间,孤定能寻得她!”

“而你,不过是一株陪衬的野草,自然要物尽其用。”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来人,将她带出去!”

褚时微瞳孔骤然收缩。

“不!不要!”她拼命挣扎,却被冲上来的侍卫抓住脚踝,粗暴地拖拽出去,最终被按在了祭台上。

那位曾判定褚时微才是真命天女的大祭司,此刻正缓步上前。

“先前是孤一时糊涂,错怪了大人。”萧鹤明向大祭司拱手致歉,“此番若能寻得真正的牡丹命格,孤定当重赏。”

大祭司颔首应允,径直走向褚时微,展开一幅绘有山海的卷轴。

“来人,取血,启阵!”

无论褚时微如何嘶喊反抗,终是被牢牢按住,冰冷的刀锋刺入她的四肢,殷红的血缓缓渗出,汇入阵图之中。

山海图上,点点微光开始闪烁。

“禀报太子,那褚姑娘还活着。”

萧鹤明精神一振,立刻上前,眼中难掩狂喜。

他早知道,他的明意一定还活着!

“只是,她不在豊朝境内,而是在......”

那些散乱的光点逐渐汇聚,最终定格在遥远的青阳部。

“在青阳王庭。”

萧鹤明愣在原地。

......

青阳王庭内。

褚明意立在铜镜前,有宫女为她更衣梳髻,又奉上一顶华美的凤冠。

她额间,那朵牡丹花钿已然清晰可见,在烛火映照下,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牡丹的馥郁香气。

忽地,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到她身后,亲自为她披上外袍。

“让你受苦了,阿意,此事还需仰仗于你。”赫连京樾语气中带着歉意,“你放宽心,事成之后,我便送你离开,从此海阔天空,任你自由。”

“无妨,这也算是我报答你救命之恩吧。”褚明意微微一笑。

三日前,当她得知自己竟成了赫连京樾的王后时,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赫连京樾曾紧握着她的手,神情凝重:“实不相瞒,这是权宜之策。我青阳部虽有四十九个部落,然内斗不休,虽说我即位后已平定大半,却仍有九部首领心怀鬼胎,意图谋反篡位,故而,我需要借助你......”

他望着她额间那若隐若现的花纹,

“我需要你的牡丹命格。”

16

褚明意应允了赫连京樾的请求。

他昔日救过她性命,如今他身陷困境需要援手,她岂能坐视不理。

于是她命人寻来一味奇特的药草,细细研磨成粉,敷在了自己的额间。

一个时辰后,原本光洁的额头上,渐渐显露出朵牡丹花纹,色泽之艳,远胜过褚时微头上那朵。

真正的牡丹命格,原是褚明意所承。

只是自她出生那日,父母便以秘药遮掩了她额间的花钿,只为护她周全。

她也谨遵父母之命,一直深藏不露。

而褚时微则与她截然不同,自小爱在额间描画牡丹,沉醉于旁人的敬仰与赞誉。

如此一来,便有了流言,说褚时微才是牡丹命格,而褚明意不过是陪衬的绿叶。

即便这命格是假的,传得久了,也便成了真,就连当年救下她们的萧鹤明,也信了这说法。

其实,在萧鹤明身边那八年,她不止一次暗示过自己才是真命主,可每次话未说完,便被褚时微截了去,萧鹤明也从未耐心听她把话说完。

他偏要错认鱼目为珍珠,那便由他错到底吧。

赫连京樾也曾不惜性命险些为她采得奇药,为她取血作药引。

纵然知晓他救她或许另有所图,她亦是感激在心的,否则,她早已命丧那辆马车之中。

她不愿负此恩情,便应承下他的事。

她将鎏金的凤冠戴在头上,步履坚定地走向王庭大殿。

赫连京樾立在身侧,伸手握住她的手:“可觉紧张?”

褚明意轻轻摇头。

“倘若有险,你须即刻脱身,莫管我,可记住了?”

褚明意一怔,瞧着他那般认真的神色,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愫,终是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惜命得很,断不会白白送死。”

赫连京樾唇角微扬,二人十指紧扣,一同步入大殿。

那九部首领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褚明意身上,锐利得似要刺穿她。

“这便是王上选的王后?未免也太单薄了些,活像只未长齐羽毛的雏鸟,哈哈......”

“也不瞧瞧他自己是什么货色,生母不过是个卑贱的俘虏,若非先王无后,仅剩他这一脉,岂能轮得到他坐上这王位!”

赫连京樾眉头紧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被褚明意轻轻按住,她摇了摇头,示意他切勿冲动。

那几人见赫连京樾不应声,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果然,jian人生出的崽子也是贱种......”

话音刚落,只听铮”的一声脆响,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褚明意手中飞出,钉在那人面前的案几上,刀尖距他手背不过咫尺。

那人吓了一跳,厉声喝道:“你意欲何为?!”

“抱歉,你吵得我心烦,手一滑。”褚明意抬手抚额,涂着猩红丹蔻的手指格外醒目,顺势将他们的目光引至她的额前。

“牡丹命格?!”有人失声惊呼。

“眼光倒是不差。”褚明意扯了扯嘴角,“都说得牡丹命格者得天下,所以,我许给谁,谁便是天命所归的王。”

她侧首看向赫连京樾:“如今我嫁与王上,他便是天命之人,你们还敢置喙?”

“呸!赫连京樾,你也配得牡丹命格?痴心妄想!”

那九部首领终于按捺不住,立刻暗中传令,召埋伏在殿外的兵卒入内。

“拿下赫连京樾!将这牡丹命格的女子留下活口!”

看着他们眼中那贪婪的光,褚明意与赫连京樾相视一笑,笑容里藏着深意。

下一瞬,赫连京樾的亲卫便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

这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等的就是这几人按捺不住,先发难,也好让赫连京樾师出有名。

而她的牡丹命格,便是那无法抗拒的诱饵!

可那九部首领也不是易与之辈,殿内顿时杀声震天,刀光剑影,血溅当场。

“你先走!”赫连京樾朝褚明意喊道。

褚明意转身欲退。

就在这时,一个首领趁机摸出一张弓弩,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她的心口!

“既然我们得不到牡丹命格,便毁了它!”

褚明意瞳孔骤然紧缩。

却见赫连京樾的身影比那箭矢更快,猛地扑到她身前!

17

箭矢深深地没入他的后背,他闷哼一声,却用尽全身力气将褚明意牢牢护在怀中。

“赫连京樾!”褚明意脸色骤然惨白。

说时迟那时快,数支利箭破空而来。

赫连京樾猛地抱起褚明意,身形如灵猿般腾挪闪避,同时反手抽出长剑,剑光如匹练般闪过,瞬间将那持弓弩的首领斩于剑下。

与此同时,赫连京樾的亲卫迅速合围,将那些乱兵尽数制服,剩下的八部首领也被团团围住。

这番恶战过后,他们便以谋反叛乱之罪被悉数拿下。

待乱党被押解下去,赫连京樾这才放下褚明意,紧张地握住她的手,仔细查看她是否受伤:“如何?可曾伤着你?”

褚明意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他背上的箭伤上,那箭几乎要穿透他的胸膛,她的眉头紧紧蹙起。

“方才险些让你遭了毒手,真是罪过。”赫连京樾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拭去溅在她脸上的血迹,唇边勉强牵起一抹笑意,“我已言明,事成之后,便送你远走高飞,此去山高水长,多加珍重。”

褚明意望着他,神色复杂难明。

他甚至为她备好了满满一车的金银细软,又挑选了四位武艺高强的侍卫护送,另配四名贴身丫鬟照料她途中的起居。

一切安排得细致周全,唯恐她受半点委屈。

他深深凝视着她,心中纵有千般不舍,面上却强作笑颜:“一路珍重,阿意。”

褚明意望着他,咬了咬唇,终究未再言语,转身,登上了马车。

赫连京樾目送那车驾渐行渐远,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王爷,既如此不舍,何苦亲自送她离去?”亲卫不解地问道。

“但本王更怕,”赫连京樾长叹一声,正要转身离去,“多看一眼,怕自己会忍不住去追那马车,将她强行留下。”

他深知,褚明意从不愿成为谁的笼中鸟,她本该自由翱翔,所以,他甘愿成全。

刚迈出一步,一阵带着淡淡药草清香的微风拂过。

赫连京樾的步子猛地顿住,眼中闪过惊疑之色,猛然转身,赫然发现褚明意竟站在他身后。

“为何不走?”赫连京樾虽感意外,眼中却满是惊喜。

“你伤成这样,我如何能安心离去?”褚明意指尖点了点他背上的箭伤。

“阿意,我无碍的,断不会以此为由留你......”赫连京樾连忙解释,他绝无此意。

“我知道。”褚明意嫣然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但你是我的人,我岂能抛下你独自离去。”

闻言,赫连京樾眨了眨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阿意,你的记忆,可都回来了?”

“只怕是,已足够了。”

话音刚落,赫连京樾再也无法自控,大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箍得死死的,箭伤刺痛血肉又算得了什么。

唯有拥她入怀,他才觉着自己真正活着。

“阿意,实不相瞒,我此心所向,便是想立你为后。我真心喜欢你,自初见那一眼起,便已倾心。”

被赫连京樾抱着,褚明意似乎听见自己心脏擂鼓般跳动。

一种奇异的感觉悄然滋生,她抬起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回抱住他。

青阳与豊朝交界处的客栈里。

过往的商旅和店小二们正低声议论着在青阳听来的消息。

“可听说了?青阳王娶了那牡丹命格的圣女做王后了!两人联手,把剩下的那九个部落都给平定了!”

“我还在游街的花轿上远远瞧见了那位王后的容貌呢,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青阳王和那位王后,绝配!”

啪!

一声脆响,茶壶被重重摔在地上,瓷片四溅,惊得众人一跳,齐齐望向角落里那个身影。

萧鹤明手中的茶盏已被捏得粉碎,尖锐的瓷片扎进掌心,鲜血直流,他却浑然不觉,死死攥着碎片,眼神阴鸷如冰。

他明意,那个本该属于他的明意,竟嫁给了别的男人?!

“殿下!”侍卫焦急地大喊。

萧鹤明置若罔闻,猛地起身,几步冲到院中,翻身跃上骏马,朝着青阳的方向绝尘而去!

18

青阳王庭。

褚明意立于高台之上,目光投向远方。

自她来到这青阳部,已悄然过去了四个月的光景。

“外头风势甚急,为何独自在此?”

话音落下,一件雪白狐裘便将她裹了个严实。

“不过是想瞧瞧这雪景罢了。”褚明意含笑,“我豊朝地界向来无雪,这还是头一回见。”

“莫要在此久站,风大易感风寒。”他握住她微凉的手,小心翼翼地纳入怀中暖着,“待几日,我再设法猎取上好的毛皮,为你做个暖手炉,免你冻着。”

褚明意嘴角微微上扬。

赫连京樾待她极好,总想将世间珍奇尽数捧到她面前。

“我已命人在后山新修了一座温泉行宫,可愿随我去沐浴一番?”

“甚好。”褚明意欣然应允。

赫连京樾便将她拦腰抱起,稳稳放在马背之上,俊朗的面上漾开愉悦的笑容:“即刻便去!”

雪鬃马踏着积雪疾驰。

褚明意依偎在赫连京樾怀中,望着那无垠的松林雪景,笑靥如花。

“真美!”

她生平首次得见这般壮阔景致,吸入肺腑的皆是那纯净而自由的气息。

“更美的还在后头。”赫连京樾下巴亲昵地蹭着她的脸颊,嗓音温柔,“定叫你心醉神迷。”

松林深处,雾气氤氲,石阶蜿蜒而下,朦胧间传来潺潺水声。

赫连京樾将她抱下马来,立刻有侍女上前,引着褚明意去更衣。

待褚明意换上一袭单衣出来,只见赫连京樾已坐在池中,升腾的白雾里,他健硕的胸腹挂满水珠,臂上青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单是这样一幅景象,便足以让褚明意心生留恋。

下一瞬,她手腕被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不由分说地拉入池中。

温热的泉水将她环抱,褚明意轻呼一声,下意识抱住了赫连京樾的脖颈,带着嗔怪:“你故意的!”

“你穿着单薄,我生怕你站久了受寒。”赫连京樾望着她,神情无辜。

他长而密的睫毛如蝶翼轻颤,映入她眼底,教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阿意。”他轻唤她。

“嗯?”

“可还舒坦?”他问。

褚明意依在他怀中,点了点头:“甚是舒坦,远胜过在豊朝那令人骨肉欲裂的药池。”

赫连京樾闻言一怔,眉头倏地紧锁:“是谁伤了你?定不轻饶!”

“都过去了。”提及那些过往,她便不愿再多言。

赫连京樾却将她搂得更紧,下巴埋在她颈间,声音带着沙哑的歉意:“阿意,对不起,我该早些寻到你的。”

褚明意莞尔,指尖勾上他的下巴,眉梢微挑:“如今亦不算晚。”

赫连京樾也低声笑了,喉结擦过她的锁骨。

两人相拥得极近,呼吸交织。

褚明意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恍若晨曦穿透林梢,洒在残雪之上,令人心神俱醉,只想更靠近他一分,再一分。

“赫连京樾……”她凝视着他,眸中水光潋滟。

赫连京樾应了一声,眼中满是柔情,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缓缓俯首。

他的吻带着温泉的暖意落下,辗转流连间,褚明意听见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是那般悸动。

而他一手顺着她的肩头,慢慢滑向她的纤腰。

正当池中雾气愈发浓重,水声渐响,暖意愈浓之时。

蓦地,一道锐利的剑气破空而至。

赫连京樾抱着褚明意急速侧身,池边的石柱应声断裂,轰然坠入水中,激起大片水花。

褚明意抓起岸边的外袍裹住自己,怒视着那突然闯入持剑之人。

待看清来人面目,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竟是萧鹤明!

那个她誓死不愿再见之人!

19

“可伤了哪里?”赫连京樾将她护在怀中,声音里满是关切。

褚明意摇了摇头,目光投向面前那个满脸阴鸷的男人,语气冷得像冰:“你来做什么?”

许是忧思过甚,萧鹤明比上次见到时消瘦了许多,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阴沉的气息里,仿佛鬼魅。

“褚明意!你本是孤的人,怎敢私自与别的男子厮混?!”萧鹤明怒吼,声音里充满了暴戾。

“收起你那可笑的占有欲!我从来就不是你的人!”褚明意针锋相对,毫不退让,“从我遭受断筋之刑,离开暗卫营的那一刻起,你我便恩断义绝!”

萧鹤明一怔,随即握紧了拳头:“没有孤的允许,你休想离开!跟孤回去!”

他刚要上前,一道凌厉的刀光便已袭来。

萧鹤明急忙后退,即便如此,他披风上的狐毛还是被削去了一大半!

对方的武功显然远在他之上。

赫连京樾手持弯刀,冷冷地盯着他:“阿意不愿见你,你还不快滚!”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滚”字,竟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松枝上的积雪簌簌而落。

萧鹤明被震得踉跄一步,却梗着脖子道:“青阳王好这等口味?竟对一个孤玩厌了的暗卫如此上心?”

褚明意脸色瞬间煞白,手指死死攥紧,指节发白。

萧鹤明带给她的伤害从未停止,即便她已逃离,他仍要一次次剜她的心!

萧鹤明又转向赫连京樾,讥诮道:“孤的暗卫营里,身段妖娆的美人多了去,若青阳王喜欢,孤可送几个过来,至于她...让孤带回去......”

话音未落,赫连京樾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刀光闪过,直刺萧鹤明心口!

萧鹤明举剑欲挡,却被赫连京樾一刀斩断!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没想到赫连京樾的刀法竟快到如此地步!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肩胛骨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赫连京樾的刀贯穿了他的肩膀!

“啊——!”萧鹤明痛呼出声,额角青筋贲张,拼命挣扎,却被赫连京樾一推,钉在了旁边的石柱上。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你竟敢......”萧鹤明难以置信地瞪着赫连京樾。

“你加诸于阿意身上的痛楚,孤会一一讨还!”赫连京樾眼中杀气凛然,拔出刀,再次朝萧鹤明心口刺去。

“等等!”褚明意突然厉声喝道。

赫连京樾动作一顿。

萧鹤明抹去嘴角的血,看向褚明意,眼中掠过一丝希冀。

他料定,褚明意终究是舍不得他的,她的心里,终究还装着他!

然而下一瞬,褚明意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一步步走到萧鹤明面前,声音冰冷如铁:“让我来。”

萧鹤明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瞬间熄灭。

几乎同时,另一侧肩胛骨骤然传来剧痛。

褚明意的匕首狠狠扎了进去!

萧鹤明惨叫一声,剧烈地喘息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你欠我的。”

褚明意说完,毫不留情地拔出匕首,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她脸上,映得她额间那朵牡丹印记愈发妖冶夺目。

20

萧鹤明浑身脱力,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赫连京樾见状,眼中杀意一闪,正欲上前补上一刀结果了他,却被褚明意伸手拦住:“他是豊朝太子,杀之不得。两国邦交,尚需维系,不如将他逐出便是。”

“一切凭你做主。”赫连京樾颔首应道,“来人,将这厮拖下去!”

“褚明意!你本是孤的人!你怎敢如此待孤!......”

萧鹤明不甘的嘶吼,在池畔久久回荡。

任凭他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褚明意,却再未得到她丝毫回应。

褚明意面无表情地,用帕子仔细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她心想,为了逃离萧鹤明,她曾经流过的血,可比这多得多。

就在这时,赫连京樾已走到她面前。

褚明意抬眸望向他,嘴唇翕动,似欲言又止,神情复杂难明。

只因她不知该如何向赫连京樾解释,她与萧鹤明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然而,赫连京樾却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渍,柔声说道:“往昔种种,譬如昨日死。你只管向前看便好,有我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撑腰。”

此言一出,褚明意怔在原地。

心中那片曾被萧鹤明践踏成废墟的荒芜之地,似乎因赫连京樾的这句话,重新萌发出了生机。

她唇角微扬,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声音轻柔:“赫连京樾,你可是还欠我一个名分?”

赫连京樾微微一怔,眼中瞬间亮起璀璨的光芒,反手紧握住她的手,郑重承诺:“你且安心,孤定会为你举办最为隆重的册封大典,让整个青阳,乃至普天之下,都知晓,你便是孤名正言顺的王后!”

尽管赫连京樾竭力保持着镇定,但褚明意仍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手心微微渗出了薄汗,只因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难以自持。

她嫣然一笑,轻轻点头:“好。”

“该死!......”

客栈之内,杯盘碗盏碎裂一地,萧鹤明在狼藉之中暴跳如雷,声嘶力竭地咆哮。

前来诊治的医官们吓得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萧鹤明昏沉了三日,醒来后便开始摔砸东西发泄。

“褚、明、意!”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她怎么敢!在他肩头剜了一刀之后,竟还如此决绝地抛弃了他?!

恰在此时,派出去的暗卫快步来报。

“殿下,启禀殿下!青阳王今日正在举行册封大典,要将褚暗卫册封为王后,昭告天下!”

“什么?!”

萧鹤明再也按捺不住,如疯了一般冲出房门。

刚跑到大街上,便瞧见那辆装饰着鎏金纹饰的銮驾,正缓缓前行,上面坐着的是褚明意。

她身着青阳王后华贵的服饰,明艳照人,头上的金饰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褚明意——!”

萧鹤明放声大喊,“你敢嫁他!休想!”

他试图冲上前去阻拦,却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挡住,根本寸步难行。

眼看銮驾就要驶离,他怒吼着对围观的百姓喊道:“滚开!”

话音刚落,便被人狠狠推搡回来。

“你想干什么?今日可是青阳王和王后的大典,休得在此捣乱!”

“就是,哪里来的中原人?敢拦王后的銮驾,找死不成!”

顷刻间,围观百姓纷纷捡起地上的菜叶、石子朝萧鹤明身上扔去。

“滚出去!”

“对,快滚!”

萧鹤明狼狈不堪,被人群推搡着挤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褚明意款款走向赫连京樾,在百姓们的欢声笑语与祝福声中,两人并肩登上祭坛,接受万民朝贺!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下一瞬,一个沾满污泥的烂菜叶,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21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黏腻,顺着他的脊背滑落。

萧鹤明的手心被自己掐得鲜血淋漓,却依旧死死盯着远处那道身影。

“你终有一日,会回到孤的身边!”

他猛地转身,带着满腔的愤恨离去。

喧闹的仪式依旧进行着,褚明意与赫连京樾十指相扣,一同为青阳的子民祈福。

而在那祭坛之上,象征着长生天的火焰,自褚明意被正式册封为王后起,便燃烧得愈发炽烈,甚至升腾起一缕奇异青烟。

百姓们纷纷匍匐在地,神情恭敬而虔诚。

“天佑青阳!天佑我王后!......”

大婚之后,赫连京樾特意携着褚明意前往青阳雪山的行宫,一同赏雪烹茶,一同嬉闹打雪仗,甚至破冰垂钓。

褚明意从未这般畅快过,脸上每日都挂着舒心的笑靥。

不知不觉,一月光阴悄然而逝,青阳最严酷的寒冬行将结束,冰雪渐融,枯黄的草地间已悄然冒出点点新绿。

行宫内炉火熊熊,暖意融融,褚明意慵懒地倚在软榻上,望着窗外敞开的窗棂,只见赫连京樾正为她采摘寒梅,准备煮茶。

没过多久,他便端着茶走了进来,见褚明意已然醒来,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怎么不多睡会儿?昨夜可是辛苦了。”

“你也晓得昨夜辛苦?”褚明意嗔怪地剜了他一眼。

赫连京樾走上前,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腰际轻柔揉按:“是孤鲁莽了,不该一次又一次,不过......”

他俯身贴近她的耳畔,声音暧昧低沉,“只怪王后太过动人,教孤难以自持......”

“赫连京樾!”褚明意羞红了脸,抓起软枕便砸向他,“没个正经!”

“好好好,不闹了,梅花茶正好沏好,快去尝尝。”

“不去。”褚明意摇摇头,朝他伸出双臂,“除非你抱我过去。”

“求之不得。”

赫连京樾欣然俯身,将她稳稳地抱起,如同珍宝般呵护,脚步稳健。

褚明意环住他坚实的腰背,将脸颊贴在他有力的胸膛上,只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安心无比。

忽地,侍卫在门外高声禀报:“殿下,王后,有急事要奏!”

“回禀殿下,豊朝皇帝突然驾崩,太子萧鹤明携所谓牡丹命格圣女即位,不顾朝堂反对,执意要撕毁我青阳与豊朝的盟约,欲兴兵问罪!”

“什么?!”

褚明意黛眉紧蹙。

看来萧鹤明果然是铁了心要利用褚时微那个假牡丹圣女来巩固他的帝位了。

那侍卫又看了看赫连京樾,似乎还有话想说,只是有些犹豫。

“孤在王后面前从无隐瞒,有话但讲无妨。”赫连京樾开口道。

“回殿下,豊朝新帝还遣使臣送来密信,言称若肯将青阳王后遣送至豊朝,盟约之事尚可从长计议......”

“痴心妄想!”

赫连京樾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轻跳,怒容满面,“纵是开战,孤也绝不容许阿意再落入他手中!”

“殿下所言极是!”侍卫也激动起来,声调拔高,“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王后受辱!誓与殿下共进退!”

“等等。”

褚明意却按住了赫连京樾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切莫冲动。”

她深知青阳刚熬过漫长的苦寒,粮草物资损耗甚巨,若此刻与国力尚存的豊朝硬碰,不仅胜算渺茫,最终遭殃的,必将是青阳的万千百姓。

她绝不能因一己安危,置整个青阳于水火。

“那你意欲如何?”赫连京樾眼中满是担忧。

褚明意抬起眼,看向那侍卫:“你去回复豊朝使臣,就说青阳王后褚明意,愿亲赴豊朝,与他们的新帝和谈。”

22

“断断不可!”

赫连京樾断然拒绝,紧紧握住褚明意的手,神情间交织着担忧与不舍。

褚明意怎会不知,他是怕萧鹤明会加害于她,所以宁愿倾尽青阳全族之力,也要护她周全。

可她不能如此。

“京樾,我心中有你,然我亦是青阳的王后,岂能坐视我青阳百姓陷于危难而不顾?”

赫连京樾望着她那双无比坚定的眼眸,沉默了半晌,终究是点了点头:“既如此,便由孤亲自派亲卫护送你去。”

“如此甚好。”褚明意唇边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三日后,褚明意便在浩浩荡荡的车队护送下,启程前往青阳与豊朝的边境。

谁料想,行至中途,前方突然杀出大批黑衣蒙面人,如潮水般涌向她们的马车。

“护住王后!”

赫连京樾的声音在战场上空炸响。

双方立刻陷入惨烈的厮杀,鲜血染红了土地,浸透了泥土。

然而那些黑衣人中的几个突然高举竹筒,猛地捏碎,一股浓密的白烟弥漫开来。

刹那间,四周便被浓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不好!这雾里掺了软骨散!”有人惊呼。

趁着护卫们动作渐缓、力道不济,那些黑衣人如同饿狼般,直扑向褚明意所乘的马车。

褚明意只觉后颈猛地一痛,意识便如潮水般退去,眼前陷入无边的黑暗。

再度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锦绣被褥的榻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盘旋的金色龙纹。

“醒了?”

萧鹤明着一身明黄龙袍,缓步走到她的床前,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明意,如今想见你一面,倒是如此不易。”

“所以,你就用这般卑劣的手段?”褚明意冷笑一声,眼中满是鄙夷。

“那又如何?”萧鹤明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只要你最终成了朕的皇后,手段高低,又算得了什么?”

褚明意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明意,朕需要你,只要你肯用你的牡丹命格助朕,过往种种,朕都可既往不咎!”

“若你应允,朕便既往不咎。”萧鹤明加重了语气,“可你要是不从,朕有的是办法让你屈服。”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颇重,“北狄王已遣使来书,愿与朕结盟。若是朕与北狄王联手,共伐青阳,你说,你那青阳,还能剩下几分胜算?”

“无耻!”褚明意怒骂出声。

“有这闲工夫骂人,”萧鹤明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而危险,“不如好好想想。赫连京樾能给你王后之位,朕同样也能让你坐上豊朝的凤椅。”

褚明意沉默了片刻,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

“很好,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萧鹤明满意地勾起嘴角。

“不过,”褚明意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在这一切之前,我想去见见褚时微。”

“她先前所做的一切,这笔账,我总得讨个公道。”

“可以。”萧鹤明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翌日,褚明意便在两名侍卫的押解下,来到了阴暗潮湿的地牢。

腐臭与霉味混杂,老鼠在墙角仓皇窜过,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形容枯槁、几乎不成人形的人影。

褚明意微微蹙眉:“开门。”

听到动静,褚时微猛地抬起头,眼中先是掠过一丝希冀的光,随即又迅速冷却下来,带着怨恨:“你来此,是来看我笑话的?”

“是又如何?”褚明意缓步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你我毕竟同父异母,看你过得这般凄惨,我倒也安心了些……”

“jian人!”

褚时微突然尖声嘶吼,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短匕,恶狠狠地朝着褚明意刺去!

“来人!护驾!”

侍卫反应迅速,立刻上前一脚将褚时微踹翻在地。

“啊!……”

褚明意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额头,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渗出,染红了指尖。

“我的脸!我的脸!……”

她痛苦地呢喃,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与绝望。

23

“明意!”萧鹤明闻声疾步冲入内室,待瞧见褚明意额间那象征命格的牡丹花纹竟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正汩汩渗出时,脸色骤然大变。

“你这jian人!竟敢坏朕的大事!”萧鹤明勃然大怒,五指如钩,瞬间扼住了褚时微的咽喉,指节因用力而暴起青筋。

“呃...咳咳...”褚时微双手徒劳地拍打着他的手臂,脸色涨得紫红,却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如今,这世间便只剩我一个牡丹命格了!哈哈哈...”

“混账!”

恰在此时,侍卫焦急提醒:“陛下!明日便是朝会,这冒牌货,还得留着派用场呢!”

萧鹤明动作猛地一滞。

是啊,明日他还要携着这“牡丹圣女”出现在朝堂之上,让那些前来进贡的使臣们亲眼目睹,他萧鹤明才是受天命眷顾之人,好教四海藩王臣服!

可眼下,褚明意的脸毁了,短短时日,纵有洗髓刮骨的灵丹妙药也难复原,他只能暂时依仗褚时微了!

萧鹤明脸色阴鸷,几乎要将褚时微活活撕碎。

最终,他只能命人将奄奄一息的褚时微拖出地牢,再宣太医为褚明意诊治。

“明意,你莫怕,朕定会治好你的。”萧鹤明语气坚定,信誓旦旦,“只要你当真是那牡丹命格,待你痊愈,你依旧是朕的皇后,朕定会遂你心愿,为你做任何事。”

褚明意冷着脸,偏过头不去看他,声音冷得像冰:“我要你杀了褚时微。”

萧鹤明动作微顿:“可以,但非今日。”

“你当我是三岁稚童,好糊弄吗?”褚明意怒目而视。

“孤知你此刻心绪难平,但留着她,孤另有计较。”萧鹤明收敛了怒气,放缓了声音,温言相劝,“待朝会事了,孤定给你一个交代。这几日,暂且委屈你些,可好?”

褚明意没有回应。

翌日,萧鹤明果然携着重新梳洗装扮过的褚时微出席朝会。

褚时微身着繁复的华服,将身上伤痕遮掩得严严实实,额间又精心描画了一朵牡丹花钿,紧随萧鹤明身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意。

“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陛下便不能轻易将我弃之如敝屣。”褚时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住口!”萧鹤明眼中闪过一丝嫌恶与阴鸷,“你若敢不遵从安排,孤定不饶你!”

“陛下请放心。”褚时微摸了摸额间的花钿,媚声道,“您想让奴家如何配合,奴家便如何配合,绝不会让您失望。”

萧鹤明这才稍稍缓和了面色。

“那朝会过后,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我?”褚时微忽然问道。

萧鹤明凝视她片刻,指尖抬起,抚上她的脸颊:“只要你还有价值,孤自会留你一命。”

他既不会轻易放手褚明意,也暂时不会丢弃褚时微。真假又如何?只要这两人都在他掌控之中,无论谁是真正的牡丹命格,他萧鹤明,便是那受命于天的天子!

萧鹤明眼底掠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很快,各藩国使臣依次步入大殿。

萧鹤明亦带着褚时微步入殿中。

“果然是牡丹命格,娘娘额上的花钿,真是美极了!”

“可见我明帝陛下,实乃天命所归!”

在众人的恭维声中,萧鹤明愈发志得意满。

然而,下一瞬,褚时微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喊:“诸位使臣请看!萧鹤明他根本就是在欺骗你们!”

萧鹤明一愣,眼睁睁看着褚时微猛地伸手,将额间精心描画的花钿抹去,

“我并非什么牡丹命格!他萧鹤明也绝非天命之子!他不过是个弑父篡位的逆贼!”

24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哗然声四起。

“褚时微!”萧鹤明脸色骤变,猛地拔出侍卫腰间的长剑,剑锋直指她的心口!

然而剑尖尚未触及,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剑已被击飞。

身着侍卫服色的赫连京樾已挡在了他面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萧鹤明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厉声喝道,“来人!速将此贼拿下!”

却无人应声,殿内一片死寂。

“萧鹤明!你弑父篡位之罪,今日便清算!”一声怒喝传来,萧鹤明的弟弟阳王已率兵冲入大殿,将他团团围住。

萧鹤明踉跄后退一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鹤明,你当年所行诸般恶事,早已种下今日之果!”

褚明意缓步走出,虽额间有伤,却难掩其风华绝代。

褚时微也走到褚明意身侧,垂首低语:“姐姐。”

原来,在褚明意提出要见褚时微之前,早已有人在她的食物中悄悄塞入字条。

【欲求生路,欲得自由,与我联手。】

字迹是褚明意所写,褚时微一眼便认出。

而她方才所持的匕首,正是褚明意佯装关切探视时,趁人不备塞入她手中的。

此番,便是要借她这虚假的牡丹命格,当众揭穿萧鹤明过往累累罪行!

褚明意与褚时微里应外合,赫连京樾则带着早已查明的真相,寻上了同样对萧鹤明称帝心怀不满的阳王,三方合力,布下此局,要将萧鹤明彻底拉下马!

“阿意,可伤着了?”赫连京樾上前一步,褚明意立刻扑进他怀中:“无妨,我没事。”

萧鹤明望着相拥的两人,又看看四周虎视眈眈、准备动手的侍卫,忽地笑了,眼中满是凄凉。

“萧鹤明,束手就擒吧!本王还能给你留个全尸!”阳王厉声道。

“呵...”萧鹤明发出一声冷笑,“这世上,无人有资格杀朕!能杀朕的,只有朕自己!”

鲜血,飞溅,染红了身后的龙椅。

赫连京樾伸手,挡住了褚明意惊恐的视线。

褚明意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心安。

最终,萧鹤明自刎而亡,阳王登基为新帝,拒绝了北狄借机挑起的战事,并与青阳重归于好,签订了长达百年的互市盟约。

更依照褚明意的提议,下令杜绝牡丹命格的流言,强调所谓天命所归,实则为苍生谋福祉的明君。

京城之外,褚时微身着一袭素白衣裙,额间曾有的花钿早已拭去。

她将褚明意赠予的匕首珍而重之地收好,翻身上马,决然离去,消失在路的尽头。

青阳部境内,春日和煦,残雪消融。

褚明意与赫连京樾并辔而行,驰骋在开满烂漫山花的原野上。

凛冬终逝,前路漫漫,他们此后的岁月,皆是春意盎然。

(全文完)

作品声明:内容存在故事情节、虚构演绎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