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我敲开邻居的门, 那个清冷男人竟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发布时间:2025-08-28 08:35:42 浏览量:2
姜芜禾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作为一名在绿江文学城以写惊悚悬疑闻名、笔下鬼怪能让猛男半夜开灯上厕所的大神级作者,她本人,是个怂得连恐怖片预告都不敢看的胆小鬼。
这事儿要是说出去,人设崩塌事小,饭碗不保事大。
为了寻找新书的灵感,也为了躲避编辑秦桑的催稿连环call,她租下了一间位于老城区顶楼的老房子。房子是民国时期的建筑,木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呻吟,墙皮上带着岁月斑驳的痕迹,据房东林婆说,这里以前住过一位很有名的弹古筝的大家。
【完美!这简直是恐怖小说主角的标准开局配置!】
姜芜禾搬进来的第一天,给自己打气。她雄心勃勃地铺开稿纸,准备写一个民国女鬼和现代租客相爱相杀的禁忌之恋。
然而,灵感没来,怪事却接踵而至。
深夜,当她码字码到头昏脑胀时,总能隐约听见一阵若有似无的古筝声。那声音空灵、幽怨,像是从墙壁的另一头传来,顺着冰冷的空气爬进她的耳朵里,挠着她的耳膜。
“叮……咚……”
姜芜禾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从电脑前弹起来,抄起桌上的桃木剑——淘宝九块九包邮,号称龙虎山大师开过光。
【幻觉,一定是幻觉!最近压力太大,出现幻听了。】
她这么安慰自己,可那古筝声却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人就在她隔壁,指尖捻拨,声声泣血。
更诡异的是,她放在冰箱里的可乐,第二天早上会莫名其妙地少一罐。她摆在阳台上的多肉,第二天会发现土壤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旁边还整整齐齐地码着几颗她最讨厌吃的香菜。
是的,香菜。
【鬼也这么重口味的吗?这是什么新型的恐吓方式?香菜攻击?】
姜芜禾的世界观在崩塌的边缘疯狂试探。她网购了十字架、大蒜、黑狗血(据说是染色的番茄酱),把小小的出租屋布置得像个中西结合的驱魔现场。
这天晚上,古筝声又准时响起。姜芜禾忍无可忍,她深吸一口气,一手握着桃木剑,一手抓着一把大蒜,蹑手蹑脚地挪到墙边。
她要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听隔壁到底是什么“东西”!
冰冷的墙壁传来清晰的震动,那古筝声如泣如诉,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悲凉。姜芜禾听得正入神,突然,她感觉后颈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对着她吹气。
一股清冽的、如同雨后青草混合着淡淡墨香的气息,钻入鼻腔。
姜芜禾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脖子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连呼吸都停滞了。
【完了完了完了……芭比Q了……民国女鬼她……她在我身后……】
她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一百部恐怖片的经典镜头,从《午夜凶铃》到《山村老尸》,最后定格在自己被吸干阳气变成人干的悲惨结局上。
一个低沉、清冷,略带沙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像是在耳膜上轻轻敲击的冰珠。
“你在……听什么?”
“啊——!”
姜芜禾爆发出职业生涯以来最凄厉的一声尖叫,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她猛地转身,手里的桃木剑和大蒜一股脑地朝身后砸去!
“鬼啊!别吃我!我不好吃!我天天熬夜码字,一身的毒素!吃了会闹肚子的!大慈大悲的鬼姐姐,放过我吧!”
她闭着眼睛一通乱挥,却感觉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握住。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动弹。
她战战兢兢地睁开一条眼缝。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玄色的衣角,料子是她不认识的,但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往上,是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那只手正握着她的手腕。再往上,是线条流畅的下颌,削薄的唇,高挺的鼻梁,以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双眼睛,像是盛着一整片寂静的寒夜,瞳孔的颜色很深,看人时专注而清冷,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是一个男人,一个极其好看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改良过的中式常服,长发半束,面色有些过分的苍白,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玉石。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
姜芜禾的大脑宕机了三秒。
【这……这是什么情况?民国女鬼原来是男的?还是个帅哥?难道我的新书要从惊悚频道转去言情频道?】
男人似乎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只是歪了歪头,视线落在她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的大蒜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味道……”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很特别。”
姜芜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拿着一把大蒜对着人家帅哥的脸。她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把手背到身后。
“那什么……误会,都是误会!我……我以为家里进贼了呢!对,就是贼!”她干笑着解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松开了她的手,目光在屋里那堆十字架和桃木剑上扫了一圈,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
他后退一步,与她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然后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接着便转身,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
姜芜禾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阳台,然后……然后就那么轻飘飘地翻了过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里可是顶楼!
姜芜禾冲到阳台边,伸头往下看,除了呼啸的夜风,什么都没有。她家的阳台和隔壁的阳台只隔了一米不到的距离,他……他是从隔壁翻过来的?
所以,古筝声、失踪的可乐、被翻动的多肉和旁边的香菜……都是这个“邻居”干的?
姜芜禾扶着栏杆,腿有点软。
【这邻居比鬼还吓人啊!大半夜不走正门,翻阳台串门?这是什么绝世奇葩?而且,他翻过来干嘛?就为了问我在听什么?】
那一夜,姜芜禾失眠了。她的脑子里,一半是那个男人清冷的眼神,一半是对自己生命安全的森森担忧。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把昨晚的经历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编辑秦桑。
秦桑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然后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芜禾,你听我说。这根本不是什么惊悚故事,这是上天给你掉下来的男主角啊!肤白貌美,气质清冷,身世成谜,行为诡异……这人设,不写进小说里你对得起你的键盘吗?”
姜芜禾茅塞顿开。
【对啊!怕什么!我是个写小说的!素材自己送上门了,我还能让他跑了?】
于是,姜芜禾的创作方向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哦不,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的新书大纲里,那个幽怨的民国女鬼被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住在隔壁,行为诡异但帅得人神共愤的“鬼”先生。
为了深入了解“鬼”先生,也就是为了挖掘素材,姜芜禾开始了她“作死”边缘的试探。
她先是“不小心”把一件衣服掉到了隔壁阳台。等了半天没动静,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敲隔壁的门。
门开了,还是那个男人。他换了一身素白的居家服,长发随意地披散着,更显得脸色苍白,气质出尘。
“有事?”他的声音依旧清冷。
“那个……帅哥,我……我的衣服掉你家阳台了。”姜芜禾指了指阳台方向,努力挤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男人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屋里,很快,拿着她的衣服出来了。他把衣服递给她,全程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话语。
姜芜禾不死心,继续尬聊:“我叫姜芜禾,就住你隔壁。你呢?”
男人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在姜芜禾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才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苏清泉。”
苏清泉。清泉石上流的清泉。真是个好名字。
【连名字都这么有清冷范儿,人设太稳了。】
“那个,我刚搬来,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哈!”姜芜禾热情地伸出手。
苏清泉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停顿了两秒,却没有要握的意思,只是又微微颔首,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姜芜禾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却不怒反笑。
【高冷、社恐、不喜与人接触!太棒了!这个人设我爱了!我的男主角就是他了!】
接下来的几天,姜芜禾以“远亲不如近邻”为指导思想,对他展开了全方位的“骚扰”。
今天送一盘自己包的饺子(有三个是香菜馅的,专门用来测试),明天借个酱油,后天假装Wi-Fi断了问他家密码。
苏清泉虽然高冷,但基本算是有求必应。饺子他收下了,酱油他借了,Wi-Fi密码他也隔着门报给了她。
只是,香菜馅的饺子,第二天被原封不动地放在了她家门口的鞋柜上,盘子洗得干干净净。
【原来他不吃香菜啊……那之前我阳台上的香菜是谁放的?】
姜芜禾的悬疑雷达又“嗡嗡”作响了。
这天,她码完字,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走到阳台透气。月光如水,洒在两家的阳台上。她看到隔壁阳台的门开着,苏清泉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低头专注地……修理一个什么东西。
他身边放着一套姜芜禾看不懂的工具,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和温柔。月光勾勒着他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柔光里,美得像一幅画。
姜芜禾一时看呆了。
【这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有魅力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苏清泉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姜芜禾有些尴尬,正想说点什么,却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支断了弦的古筝。
“你在……修古筝?”她忍不住问道。
苏清泉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你弹的古筝真好听,”姜芜禾由衷地赞美道,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补充,“就是……以后能不能别在半夜弹?有点……瘆人。”
苏清泉修补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歉意:“抱歉,吵到你了。”
“没没没,也不是吵,就是……”姜芜禾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他却好像明白了,轻声说:“我以后会注意。”
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和手里的古筝“交流”。姜芜禾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有古筝,有月光,有沉默的世界。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她再送东西过去,他虽然依旧话少,但会开门接了。有时她出门倒垃圾,正好碰到他,他会对着她,极轻微地点一下头。
姜芜禾新书的创作也异常顺利,她把和苏清泉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都写进了小说里。小说里的女主角,像她一样,是个又怂又爱脑补的作家。男主角,就是苏清泉的翻版,一个住在隔壁,被女主误认为是鬼的神秘男人。
小说发表后,因为人设新颖,互动有趣,竟然意外地火了。读者们每天都在评论区嗷嗷待哺,催促着女主赶紧“收了”那个又帅又酷的“鬼”先生。
姜芜禾看着评论,再看看隔壁紧闭的房门,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好像,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写故事,还是在记录生活了。
她对苏清泉的好奇心,也从最初的“挖掘素材”,渐渐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想要了解这个人的渴望。
他为什么总是独来独往?他为什么总是在深夜弹奏那么悲伤的曲子?他那双清冷的眼睛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故事?
这天,姜芜g禾从超市回来,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站在苏清泉的门口,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是房东林婆。
“林婆!”姜芜禾热情地打招呼。
“是芜禾啊,买菜回来啦?”林婆笑呵呵地回应。
“您这是来……?”
“哦,我来看看清泉这孩子。他父母走得早,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性子闷,不爱说话,我怕他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林婆说着,叹了口气,“尤其是这两年……唉。”
姜芜禾的心被轻轻揪了一下。“林婆,他……一直都这么不爱说话吗?”
林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压低了声音说:“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这孩子虽然也安静,但眼睛里有光。尤其是和他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还会笑呢。”
“女朋友?”姜芜禾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啊,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叫陈晚。可惜了……一年前出了车祸,人就这么没了。”林婆的眼圈红了,“那之后,清泉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把自己关在这老房子里,也不出门,也不见人,整天就对着他奶奶留下的那些旧乐器发呆。我总觉得,他的魂儿也跟着那姑娘一起走了。”
林婆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姜芜禾的心上。
原来是这样。
那些深夜的悲伤琴声,那双总是盛着化不开的孤寂的眼眸,那过分苍白的面容……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不是什么神秘的“鬼”先生,他只是一个用沉默和孤独,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心碎的人。
那一刻,姜芜-禾再也无法用“小说素材”这样的词来定义他了。她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心疼,铺天盖地。
那天晚上,姜芜禾没有码字。她坐在黑暗里,听着隔壁传来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悲伤的古筝声,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原来,她一直当成惊悚和搞笑桥段的日常,背后竟然是一个如此催泪的真相。
她以为的悬疑故事,其实是一个人的悲剧。
接下来的日子,姜芜禾对苏清泉的态度变了。她不再用各种蹩脚的理由去“骚扰”他,而是开始真正地关心他。
她会算好时间,在他可能没吃饭的时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去敲门。“我……我做多了,倒了也浪费,你要不嫌弃就……”
她会买来新鲜的水果,洗干净了放在一个漂亮的果篮里,挂在他家门把手上,再发一条短信告诉他。
她还买了很多关于古乐器修复和保养的书,假装自己对这个感兴趣,然后找机会向他请教。
苏清泉起初是抗拒的。他习惯了孤独,不希望任何人走进他冰封的世界。但姜芜禾的温暖,像是一缕执着的阳光,一点一点地,锲而不舍地,想要融化他心头的坚冰。
他开始会给她开门,让她进屋坐一会儿。
姜芜禾第一次走进苏清泉的家。屋里的陈设很简单,甚至有些空旷,但收拾得一尘不染。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古乐器,古筝、琵琶、洞箫……还有许多她叫不上名字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头和桐油的香气。
“你……是做这个的?”她指着那些乐器,小心地问。
“嗯。”苏清泉递给她一杯水,“我是一名古乐器修复师。”
“好厉害。”姜芜禾是真心实意地赞叹。
他没有接话,只是走到一架古筝前,用指尖轻轻拂过琴弦。那架古筝看起来很旧了,筝尾上刻着两个秀气的小字:晚晴。
“这是我奶奶的。”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耳语。
姜芜禾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她知道,他怀念的不仅仅是奶奶,还有那个名字里也带一个“晚”字的姑娘。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姜芜禾在说,他在听,但她能感觉到,他冰封的世界,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那天之后,他深夜弹琴的时间少了。有时,他会搬着小马扎,和她一起坐在各自的阳台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安静的陪伴,有时候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姜芜禾的小说剧情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女主角知道了“鬼”先生的过去,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去温暖他,治愈他。读者们敏锐地察觉到了小说的基调变化,评论区里不再是“啊啊啊好吓人又好甜”,而变成了“呜呜呜心疼男主”“女主快抱抱他”。
小说和现实,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同频共振了。
就在姜芜禾以为,日子会这样一天天温暖下去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所有平静彻底打碎。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很快,乌云压城,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老城区的电路本就不稳定,没过多久,屋里“啪”的一声,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
姜芜禾最怕的就是这个。黑暗会无限放大她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她缩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和炸雷,吓得瑟瑟发抖。
她想起了苏清泉。他一个人在隔壁,会不会也害怕?
【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不对,他心里有伤,这种雷雨天,最容易触景生情。】
姜芜禾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担心战胜了恐惧。她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根蜡烛和打火机,然后鼓起勇气,打开门,冲进了雨幕里。
她跑到隔壁门口,用力地拍打着房门。
“苏清泉!苏清泉!你在家吗?你没事吧?”
雨声太大,她的声音几乎被吞没。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苏清泉站在门口,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眼神空洞得可怕。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你……你没事吧?”姜芜-禾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小心翼翼地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身体晃了晃,像是要倒下去。姜芜禾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他。
他的身体冰冷得不像个活人。
“你先进去,我扶你。”她顾不上多想,半拖半抱地把他弄回屋里,安置在沙发上。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能短暂地照亮他毫无血色的脸。姜芜禾点燃了带来的蜡烛,昏黄的烛光在屋里跳动,勉强驱散了一点寒意。
“你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姜芜禾蹲在他面前,满脸担忧。
苏清泉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聚焦在跳动的烛火上,过了很久,才用一种近乎破碎的声音,喃喃自语:“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
姜芜禾的心猛地一沉。
“她给我打电话,说雨太大了,车不好开,可能会晚一点到。”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地割在姜芜禾心上,“我让她别急,注意安全。我还跟她说,我给她准备了惊喜……我修复好了奶奶最喜欢的那把古筝。”
“她很高兴,在电话里笑,说要听我弹给她听。她说,她也给我带了礼物,是一份我找了很久的古琴谱……”
苏清泉的眼眶渐渐红了,却没有眼泪流下来。有些悲伤,是深到流不出泪的。
“可是……我再也没等到她。”
“那通电话,成了我们最后一句话。”
轰隆!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照亮了他脸上那绝望到极致的神情。
姜芜禾再也忍不住了。她伸出手,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过去那么痛。对不起,我还曾把你当成鬼,当成笑料。对不起……
苏清泉的身体起初是僵硬的,但感受到怀里的温暖和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他紧绷的防线,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压抑了一年多的痛苦和思念,在这一刻,化作了无声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衫。
屋外是狂风暴雨,屋里是两个人无声的相拥。
那一刻,姜芜禾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将这个男人,从他自己建造的、名为“过去”的牢笼里,拉出来。
暴雨过后,天空放晴,空气清新得像洗过一样。
苏清泉大病了一场。姜芜禾理所当然地担负起了照顾他的责任。她熬粥、喂药、给他擦脸,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无微不至。
病中的苏清泉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显得格外脆弱和依赖。他总是沉默地看着她忙前忙后,眼神里有一些姜芜禾看不懂的情绪在涌动。
等他病好后,姜芜禾对他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要求。
“苏清泉,搬家吧。”
苏清泉愣住了。
“离开这里,”姜芜禾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这个房子里有太多你和你奶奶,还有……和她的回忆。这些回忆困住了你。你应该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里……是我的根。”他低声说。
“不,这里是你的壳。”姜芜禾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躲在里面,假装时间还停留在过去。可是苏清泉,人是要往前看的。她们在天上,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活成一个影子。”
苏清泉沉默了。
姜芜禾知道他需要时间,没有再逼他。但她开始用行动,将他一点点地拖出那个壳。
她会以“给我点写作灵感”为由,强行拉他去公园散步,去逛热闹的集市,去看一场人声鼎沸的电影。
起初,苏清泉很不适应。他对人群有种本能的抗拒。但姜芜禾总是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渐渐地,苏清泉苍白的脸上,开始有了一丝血色。他眼中的孤寂,也慢慢被一些新的东西所取代。
他开始会对着姜芜禾笑了。虽然只是很浅的、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却足以让阳光照进他荒芜已久的心底。
姜芜禾的小说也迎来了最终的结局。
她没有写男女主角轰轰烈烈地在一起,而是写男主角在女主的陪伴下,终于完成了对一件破损古乐器的修复,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为她弹奏了一曲。
那首曲子,不再是悲伤的、悼亡的,而是温柔的、充满希望的。
曲终,他对她说:“谢谢你,把我从黑夜里带出来。”
小说完结的那天,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读者们在评论区哭成一片,都说这是她们看过的,最温暖、最治愈的“惊悚”小说。
现实中,姜芜禾也迎来了属于她的结局。
那天,苏清泉主动约她去了一个地方——城郊的一片公墓。
他带着她,来到两座相邻的墓碑前。一座是他的奶奶,一座是陈晚。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眼睛亮晶晶的,是个很美好的姑娘。
苏清泉将一束白菊,轻轻地放在了墓前。
他牵起姜芜禾的手,对着墓碑,轻声说:“奶奶,小晚,我来看你们了。我想告诉你们,我过得很好。”
他顿了顿,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姜芜禾,眼里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
“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她有点胆小,爱胡思乱想,但她很善良,很温暖,像个小太阳。”
“是她,把我从过去里拉了出来。我想……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姜芜禾听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知道,苏清泉是真的放下了。
从公墓回来后,苏清泉开始收拾东西。他真的要搬家了。
姜芜禾帮他一起整理。在一个旧木箱的底层,她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苏清泉和陈晚,两人依偎在一起,笑得无比灿烂。在照片的背面,有一行清秀的字迹:
“愿我的清泉,永远清澈明亮。”
姜芜禾把照片递给苏清泉。他接过照片,静静地看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进了钱包里。
他没有丢掉过去,而是选择将它珍藏在心底,然后,带着这份记忆,继续前行。
搬家的那天,林婆也来了。看到苏清泉眼里的光又重新亮了起来,老人欣慰地直抹眼泪。
“芜禾啊,真是谢谢你了。”
“林婆,您谢我做什么。”
“傻孩子,清泉这孩子,是被你救回来的。”
姜芜禾笑了笑,没有说话。她觉得,或许,他们是互相拯救。他成了她笔下最好的男主角,而她,有幸成为他灰暗人生里的一束光。
他们没有搬去别的地方,而是在离老城区不远的一个新小区,租了一套更大的房子。
是的,他们。
搬进新家的第一天晚上,两人站在宽敞明亮的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
“姜芜禾。”苏清泉突然开口。
“嗯?”
“我的小说……完结了。”
姜芜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他自己的人生。“那……结局是什么?”
苏清泉没有回答,而是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是一把崭新的古筝。
他坐下,为她弹奏了一曲。
琴声悠扬,不再有丝毫的悲伤和孤寂,而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喜悦。
一曲终了,他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结局是,”他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寒夜的眼睛,此刻,只倒映着她的身影,亮得像是有星辰坠入,“‘鬼’先生,爱上了那个胆小又温暖的作家。他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姜芜禾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削薄的唇。
【我的天!我竟然主动亲了苏清泉!】
唇齿相接的瞬间,她脑子里闪过的,竟然还是这种脱线的想法。
苏清泉似乎被她的主动惊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晚风温柔,星光璀璨。
阳台上,两个人紧紧相拥。
不远处,城市的喧嚣仿佛成了他们爱情的背景音。
姜芜禾想,她的新书,或许可以开篇了。
这一次,标签不再是惊悚和悬疑。
而是#搞笑#,#甜宠#,和#催泪#之后,最温暖的——#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