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乐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更新时间：2024-08-30 02:35  浏览量：14

文 | 谷宇飞

近日，美国辛辛那提交响乐团宣布与乐手们签署了未来五个乐季的新劳动合同，并宣布将为乐团成员涨薪23%。不久前，美国匹兹堡交响乐团也与乐手们签署了为期三年的新协议，其中承诺将提供12.6%的总工资涨幅。薪资与合约的达成往往是各方博弈的结果，两支乐团先后涨薪似乎显示了演出市场正在复苏并欣欣向荣。然而，门票收入减少、赞助短缺等问题依然困扰着大多数交响乐团，甚至导致部分乐团面临生存危机。高度依赖政府支持与私人捐赠的乐团运营模式，亦愈发凸显出其背后的隐忧。

乐手涨薪形成人才竞争优势

对辛辛那提交响乐团而言，新合同的签署恰逢其时。在即将到来的2024-2025乐季，执棒巴黎奥运会开幕式的罗马尼亚指挥家克里斯蒂安·麦瑟拉（Cristian Mǎcelaru），将成为辛辛那提交响乐团第14任音乐总监。乐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乔纳森·马丁（Jonathan Martin）表示，此次加薪一方面是为了确保乐团在人才招聘和留住人才时保持竞争优势，另一方面是为了稳定地推进新乐季的工作，“该协议提供的稳定性将使乐团100%专注于实施我们的战略计划，并迎接2025年新音乐总监麦瑟拉的到来。”

马丁介绍：“2024-2025乐季音乐家的最低基本工资是122087美元，有头衔的乐手，如首席小提琴家的工资会更高。音乐家们也将获得来自数字媒体的盈利。”新的劳动合同除了对工资增长作出明确规定，还包含了乐团对多样性、平等和包容性倡议的承诺。乐团首席低音巴松管演奏家兼演奏委员会主席詹妮弗·门罗(Jennifer Monroe)对新合同中的变化感到满意，她表示：“双方努力在重要问题上找到共同点。”“这份为期五年的协议也彰显了辛辛那提交响乐团音乐家和管理层的共同承诺，即继续努力为辛辛那提市民和全球社区提供高质量的现场交响乐和音乐教育。”马丁说道。

据悉，该团乐手的上一份劳动合同签署于2021年11月，其中规定自2021-2022乐季起，乐手的基本工资为108565美元，此后三年内每年涨薪8%。而此次的新合同将于2024年9月9日正式生效，也有望使辛辛那提交响乐团成为美国音乐家薪酬最具竞争力的十大乐团之一。

同样，匹兹堡交响乐团的新协议承诺将为音乐家们提供12.6%的总工资涨幅，该协议自2024年9月2日起生效，持续至2026-2027乐季。协议内容还对育儿假、探亲假和病假作出规定，并纳入了残疾保险和健康保险的相关政策规定。乐团在官网公告中表示，上述举措能继续为员工提供卓越的福利待遇，也“提高了财务的可持续性”。

涨薪是否真正稳定可持续

然而，从美国乐团的整体情况看，交响乐团在运营的稳定性与可持续性方面并无保障甚至如履薄冰。

据薪资（Salary）网站统计数据显示，美国的交响乐团乐手的年薪是62036美元至87603美元。美国交响乐团联盟（League of American Orchestras）今年5月发布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包括职业、社区和青年交响乐团在内，美国全国约有2200支乐团，分布在50个州境内，其年度预算从不到3万美元到超过1亿美元不等。鉴于运营成本上升和疫情期间对演出的限制，近五年，美国的交响乐团门票收入整体呈下滑趋势：2019年，乐团门票收入占比30%，2022年降至21%。与此同时，2019年乐团总体的政府支持资金占比为6%，2022年已高达16%。而个人捐赠的数额却有所下降，从2019年的10%降至8%；据统计，74%的公众向当地交响乐团捐赠的金额低于250美元。

从数据中可见，美国交响乐团如今对私人赞助及政府支持的依赖性极高，收入总额的捐款远远超过门票销售，且其中对私人赞助的依赖更甚。近年来，国际乐界频繁传出美国交响乐团获得巨额捐赠的消息：2022年10月，迈阿密新世界交响乐团曾获得1000万美元捐赠；2023年6月美国伯克利交响乐团曾获150万美元捐赠；今年2月，美国克利夫兰交响乐团获得460万美元捐赠，旧金山芭蕾舞团获得6000万美元捐赠；6月，塔瓦尼基金会曾捐赠芝加哥交响乐团千万美元……而这也带来极大的不稳定性，在门票收入减少的情况下，高度依赖外部资金扶植的运营模式将成为悬在美国交响乐团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过度依赖扶持造成抗风险能力差

英国交响乐团的现实案例，就是最好的证明。

2023年3月，英国BBC广播公司以财政支持下降为由，宣布关闭旗下BBC合唱团，并削减20个艺术家和行政部门的岗位；其旗下的BBC交响乐团、BBC音乐会交响乐团、BBC爱乐乐团、BBC威尔士国家交响乐团和BBC苏格兰交响乐团也将开启裁员模式，旨在减少带薪交响乐手的职位。此举遭到了英国音乐家联合会的抵制，在多番斡旋下BBC最终决定以私有化运营代替关闭举措，但仍将继续推行节约成本的公司政策。

另一边，英国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英国布里顿小交响乐团、英国北方芭蕾舞团交响乐团因政府财政削减遭重创。英国北方芭蕾舞团不得不以录音取代现场乐团演奏，极大地损害了乐团音乐家们的利益。当隐患暴发，后果的承担者往往是乐团乐手，在财政经营状况无法得到真正保障的情况下，连能否保住岗位都是一大问题。

据Indeed职业规划网站发布的数据，2024年英国乐团演奏家平均年收入为28763英镑，音乐总监为31636英镑。对比去年的数据可以发现，英国音乐家行业整体薪资的平均水平有所下降；对比英美两国的音乐家薪资，则可见美国乐手薪资略高，这或许与美国交响乐团保持私人赞助的传统有关。

尽管英美两国境况有别，但交响乐团面临的问题却是一致的，即对赞助与政府拨款过度依赖造成的较差的抗风险能力。对这些乐团而言，提高门票收入于整体营收中的占比，拓展其他收入来源渠道，可能才是保障乐团稳定和良性发展的有效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