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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意识状态:超越神秘体验

更新时间:2025-01-18 08:47  浏览量:1

如果我们想要理解自身的意识,就要在意识的领域勇于开疆拓土。

撰文 | Marc Wittmann

译者 | Hazel

审校 | Muchun

我们可以透过意识中的变化,大大增进对于自我意识的基础过程的了解。然而长期以来,不同寻常的意识体验要么被主流自然科学所忽视,要么被公开污蔑为凭空捏造或痴人说梦。冥想体验、药物体验、催眠或恍惚状态、甚至听音乐时产生的神秘体验中,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都会发生极其强烈的变化。《意识的特殊状态》(Altered States of Consciousness)一书中遍布这样的案例。

此外,尽管这种体验及其发生环境不尽相同,但无论是发生在危险情况下(如濒死体验),还是出现在特殊的神经和精神疾病状况下,有过极端体验的人们对极端意识状态的描述有类似的内容,都涉及到时间、空间和自我体验的巨大改变。这些现象在 20 世纪下半叶基本为科学家所忽视,因为常规的科学理论无法提供任何解释。例如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癫痫发作前的 “狂喜光晕”,这种状态关联于异常强烈的欣快感以及与自我、世界融为一体的感觉,直到最近才成为神经科学认真研究的课题。


时代在改变。过去几十年里,意识这一主题已成为心理学家和神经科学家们的中心议题,这预示着科学研究图景的变革。据说在 30 年前,杰出的脑科学研究者们还不敢透露自己真正的研究课题是意识,而不得不说自己研究的是视知觉或注意力。当时的主流建议是,在获终身聘用之前,不要 “暴露”自己是一名意识研究人员。当然,那时的心理学已经不再受行为主义的支配(行为主义的刺激-反应模型不需要意识存在)。但即便是认知科学的后续范式,也不需要意识这一概念。对于研究 “意识的特殊状态”的科学家来说,那该是多么艰难的时期,如果连意识本身都不值得关注,意识的自然特殊状态更没有研究的必要。

科学社会学家们需要深入研究这种转向的成因。这里有一个例子,19 世纪伊格纳茨·塞梅尔维斯(Ignaz Semmelweis)为医院制定的卫生规则被视作“无稽之谈”,尽管它只是规定医生在解剖尸体后应该先洗手,然后才能在产房接生。这位奥匈帝国医生用经验证明,在医生洗了手的病房里,产褥热病例明显减少,但他的经验研究成果却被束之高阁。直到新一代医生取代老一代医生,人们才做到有效防治致命的产褥热。

如果神经科学家奥拉夫·布兰克(Olaf Blanke)对“离体体验(out-of-body experiences)”体验的研究早几年问世,很可能也会被归为 “无稽之谈”。在实验条件下,布兰克在日内瓦大学医院触发了一名女性神经疾病患者的离体体验。2002 年,他在最重要的两大自然科学期刊之一《自然》上发表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在自发的离体体验中,人们感觉自己可以脱离躯体浮在上空,从高处观察自己。一些事故受害者会报告类似的经历,部分经历过心脏骤停的病人也有相关的报告(如佩特·纳达斯(Péter Nádas)令人印象深刻的叙述)。表面来看,这些病人在经历离体体验时是无意识的,后来却能详细讲述自己的经历。病人报告说,他们“看到”了事故现场,并旁观护理人员和急诊医生对他们进行急救,当他们的身体横卧在地时,他们从上方观察到了这一切。

奥拉夫·布兰克(Olaf Blanke)和他的同事描述的这名患者曾被植入电极,通过测量对局部刺激的癫痫活动反应来评估她的癫痫发作状况,病人在此过程中完全保持清醒。对右脑角回区域进行电刺激后,患者对身体位置的改变有选择性感知。在双侧刺激的情况下,患者报告说有失重感,她正身处床的上方大约两米处,离天花板非常近,而她并不知道刚刚受到刺激的是哪个区域。这类躯体感觉体验可以通过实验触发,并与大脑一小块特定区域相关,但这并不意味着“离体体验”严格定位在大脑右角回。这些实验表明,大脑这一区域是导致这种体验发生的一个重要因素,而背后的机制我们还不完全清楚。

此外,一些刺激会引发突然从高处坠落的感觉。许多人对此并不陌生,它有时会在入睡前不久出现:你会产生下坠感,甚至以为自己会从床上掉到地板上。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你正好好地睡在床上。奥拉夫·布兰克的神经科学研究也为这些广为人知的意识状态提供了线索。睡眠开始时的下坠感可能也是角回区域的神经过程造成的,只是运行过程中出了些小差错。(当然,这些研究成果之所以能在权威科学期刊上发表,是因为研究人员采用了大脑研究的方法,使其更容易被接受。)

科学界的这种转变,在当代对冥想的短期和长期影响的研究中也可见一斑。专注静默和沉思祷告的实践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令人吃惊的是,在过去十年中,心理学家和大脑研究人员更频繁地将冥想作为研究课题,这类研究也越来越多地受到媒体的关注。冥想甚至作为一种心理干预手段被纳入医院的临床实践。关于冥想效果的研究已经有了明确的发现:练习冥想短短几周后,注意力和短期记忆就会有所提升,这些效果明显伴随着大脑结构的改变。此外我们还能看到,冥想者对自己身体的感知更加敏锐,情绪自控力更强;长期而言,他们会体验到更多的积极情绪。然而,对我的研究来说,更重要的是,经常冥想的人在冥想中会经历非同寻常的意识体验,可能是内心的平静,或是自我与世界融为一体,有时甚至是短时间的练习就会产生这类体验,但更多人是在深入冥想多年后才对此有所体会。多年来,这些体验也被科学地记录下来。例如,在一项可能产生不安的心智图像的研究中,研究人员在加尔默罗会的修女们祈祷时使用大脑扫描仪观测她们的脑活动,以确定这些脑活动和她们上帝的神秘交流相关。

然而,是什么促成了科学方法的转变,使这些“猜测性的”现象越来越多地被主流研究人员所研究?或许这要归功于新一代研究人员在一个社会层面和心理层面都更加开放的社会中完成学业,而这种开放性也反映在大学教育中。也许正是由于这种前所未有的开放性,更多有过这类特殊经历的人从事科学研究。神经哲学家托马斯·梅辛格(Thomas Metzinger)曾与奥拉夫·布兰克(Olaf Blanke)一起开展研究,从理论上处理关于身体与意识之间关系的研究发现,他在青年时期就曾有过离体体验,这些经历促使他寻找背后的答案。


此外,还有一些科学家的职业选择也受到了自身经历(无论是与冥想还是致幻剂相关的经历)的影响,其中一些科学家已经走在研究非同寻常的意识状态的道路上。当然,成熟的大脑研究方法的应用,也是这类研究在整个科学界逐渐被接受的一个因素。不过,归根结底,研究人员首先需要解决课题本身,然后才能在传统观念之中、在可能对新观念持更加保守态度的学术壁垒之间站稳脚跟。


“对待经历的开放性”是人类五种主要人格特质(即所谓的“大五人格”)之一。皮姆·范·洛梅尔(Pim van Lommel)在《超越生命的意识》(Consciousness Beyond Life)一书中,展示了人格特质如何影响科学家对现象的忽视,并描述了医生对濒死体验这一话题的否认态度。书中记述了一场相关会议上的一个小插曲,当时,一位医生在对演讲者的回应中说:


“我作为一名主攻心脏病的医生,已经工作了二十五年,在从业经历中从没见识过这么荒谬的故事。这完全是一派胡言,我一个字也不信。”这时,另一名观众站起来说:“我是你的一个病人。几年前,我从一次心脏骤停中幸存下来,并经历了一次濒死体验,你是我最不愿意讲述这次经历的人。”


科学信条和生活态度几乎不可能通过理性论证而改变,这种转变需要能够改变生命的经历,类似于大马士革改宗,对研究者的情感产生强烈冲击。逻辑实证主义者艾耶尔(A. J. Ayer)的哲学可以概括为 “只有能通过经验证明、在事实和逻辑上正确的东西才存在”,然而,他在生命的最后经历了一次心脏病发作,这次濒死经验促使他重新思考自己的哲学信条。《伦敦周日电讯报》(The London Sunday Telegraph)在描述艾耶尔的濒死经验时以“死后所见”为副标题。如果说艾耶尔曾是一个公开的无神论者,认为人死之后万事皆空,现在的他发言时要谨慎多了。他仍然是杰出的分析哲学家,并推断在心脏骤停后的一段时间内,大脑可能还在运作,从而造成了这些体验。在他的最后一篇文章《身后记》(Postscript to a Postmortem)中,艾耶尔描述了他如何受此次经历的影响,放弃了全然否定死后世界的论战立场,转而持一种怀疑却更加开放的态度。对当时的他来说,“来世”的概念至少是值得研究的。实际上近些年来,对濒死体验的研究一直在蓬勃发展,并在一些最重要的医学期刊上得以发表。


据说,即使是哪些最重要的睡眠研究者,也是因为一些戏剧性的经历,才开始认真对待梦境,并赋予它们意义。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睡眠研究专家艾伦·霍布森(Allan Hobson)直到职业生涯末期才发现,“梦不仅仅是水月镜花”。作为一名研究者,霍布森一生都秉持坚定的信念,激烈抨击弗洛伊德关于梦的理论,不断重申梦境内容的随机性和混乱性。后来,意外发生了:一次中风影响了他的脑干,导致与睡眠-觉醒周期相关的一个特定区域受损,这正是他职业生涯中一直在研究的脑区。中风后他连续八天无法入睡,整整一个月没有做梦,这使他进入了一种精神错乱的状态,开始产生不可思议的幻觉。然而令他恼火的是,没有一位医生对他“仅仅是”主观幻觉的具体内容感兴趣。这次改变人生的经历促使他更加深入、系统地研究睡眠的主观层面和睡眠意识的实质。只有从自身视角出发的解释才足以令他信服。


如果我们想要理解自己的意识,自身的主观性,就必须抛开偏见,超越自己创造的某些界限。美国哲学家托马斯·内格尔(Thomas Nagel)在其著作《本然的观点》(The View from Nowhere)的序言中描述了这种对待心智的态度:

我认为,需要用以理解我们自身的那些方法尚不存在。因此,本书包含大量的关于世界以及我们如何与世界相融合的思考。有些思考似乎是不合常理的,但世界是一个奇特的地方,而且只有激进的思考才会使我们有望接近某些真理的候选者。


我并不认为我书中的想法是激进的猜测。我将科学各分支的实证发现汇总成一个整体。一幅时间意识的心理和神经基础的清晰图景从中涌现出现来,因为它与我们的关于自我的意识息息相关。我们从猜测中形成假说,假说在实证科学中被检验。这正是研究者的工作,这项工作还会继续下去。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神经现实”,节选自马克·维特曼(Marc Wittmann)所著的《意识的特殊状态:超越时间与自我的体验》(Altered States of Consciousness: Experiences Out of Time and Self)。

原文:https://thereader.mitpress.mit.edu/scientists-are-finally-taking-altered-states-of-consciousness-serious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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