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四重奏，艺高人胆大？

更新时间：2025-03-20 16:35  浏览量：2

文 | 白金

3月14日晚，由四位当代杰出的俄罗斯音乐家组成的“大卫·奥伊斯特拉赫弦乐四重奏”与特邀嘉宾黄亚蒙在北京音乐厅上演了“完全老肖”专场音乐会，演绎了苏联作曲家肖斯塔科维奇的四部重量级室内乐作品，为京城观众呈现了一场质量上乘的室内乐盛宴。音乐家技巧之精湛，音乐风格把控之准确，达到了近年来少见的极高水准。

今年是肖斯塔科维奇逝世50周年，本场演出选取了其传播最广的《c小调第八弦乐四重奏》、深入浅出的《C大调第一弦乐四重奏》、在年富力强的成熟期写就的《降E大调第九弦乐四重奏》，还有意气风发的早期作品《g小调钢琴五重奏》。如果说肖氏的15部交响曲是他音乐大厦的牌楼和门面，那与之相对的15部弦乐四重奏就是他音乐殿堂的神秘花园与石上清泉。它们是古今中外弦乐四重奏领域的珠玉之作，也是老肖用音符写就的内心独白，以及他眼中苏俄音乐生活变迁的侧面剪影。

演出以《C大调第一弦乐四重奏》开场。这部诞生于《第五交响曲》之后的四重奏虽有诸多致敬古典的音乐语言，但老肖的个性符号已初露头角。随后呈现的是60年代完成的“第九四重奏”，也是肖氏创作笔法最熟稔的作品之一。下半场第一首作品是《c小调第八弦乐四重奏》，它的旋律音调包含了“德米特里·肖斯塔科维奇”名字的字母组合，是老肖对镜描摹的自画像，更是他笔耕半世，悲欣交集、欲说还休的“天凉好个秋”。最后登台的是写在“第一四重奏”之后的《g小调钢琴五重奏》，它融合了民间音乐元素，直抒胸臆，让人看到了老肖克制谨慎外表下奔涌不息的丰沛情感。四部作品均采用了交响曲的叙事方法，包含了鲜亮明艳的奏鸣曲，阴郁冷峻的圆舞曲，语焉不详的广板，冲动单纯的谐谑曲等形象。小小舞台，四五人奏响乐音，曲中既可见千军万马，也可感受独钓寒江。

苏联小提琴宗师大卫·奥伊斯特拉赫经常被国内古典乐迷亲昵地称为“奥胖”，他以震古烁今的辉煌技巧屹立于小提琴艺术之林。看到节目册时，笔者不禁揣测：敢用奥伊斯特拉赫的名号为弦乐四重奏团命名，是艺高人胆大，有绝活儿傍身吗？

当演出开始仅仅四秒之后，笔者的疑问立刻得到了解答。四位演奏家琴人合一，形神俱佳，好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每个人的技术均像砍瓜切菜般干净利落，弓子分配严格，揉弦恰到好处，音准无懈可击。不管是老肖偏爱的中提琴长旋律，还是第一小提琴上下翻飞的混合音型，都处理得层次清晰，线条分明。从竖起耳朵聆听的“极弱”段落，到排山倒海般“极强”的齐奏大和弦，四位演奏家游刃有余地控制着音色，每一次触弦、每一次运弓都交代得细致讲究。

同样地，在钢琴五重奏中登台的黄亚蒙也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展示了她内敛持重的演奏气质。要知道，老肖写室内乐从来不走寻常路，以采用乐队化的“大手笔”写法见长。作品难度高，效果好，音乐风格多变，难以驾驭，对每位演奏家个人技术和音乐造诣，以及重奏组的团队协作能力都是考验。当晚的演出如此完美，仿佛多增加一点力道就破音，减少一点情感就贫乏。

如今，国内的古典室内乐演出市场或将长期处于相对小众冷门且曲高和寡的阶段，高质量演出的呈现，需要对专业领域的敏锐嗅觉，对本职工作的负责认真，更需要对推广顶尖音乐家、优秀作品责无旁贷的责任心，以及对音乐的执着热爱。许是这份炽烈的情感，让老肖的声音蹚过那个铁马冰河的年代，得以在京城的舞台上，奏响如梦如幻的诗篇。

罗维/摄

- THE END -

直达音乐周报小程序电子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