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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音乐丰碑!深情回望历史

发布时间:2025-05-04 06:05:50  浏览量:3

文 | 张听雨

“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许多伟大的艺术作品皆是“应运而生”。钢琴协奏曲《黄河》与肖斯塔科维奇《第七交响曲“列宁格勒”》正是这样的两部作品。

4月29日,国家大剧院音乐厅内,指挥家李心草执棒全国11所音乐学院联合乐团,以钢琴协奏曲《黄河》与肖斯塔科维奇《第七交响曲“列宁格勒”》两座“音乐丰碑”,献礼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这场音乐会可谓是对历史的深沉回望,两部作品都饱经沧桑。

上半场演奏《黄河》的钢琴家殷承宗曾负笈列宁格勒,下半场的“肖七”写于列宁格勒。1941年,希特勒发动巴巴罗萨计划,将攻占列宁格勒列为优先目标,意图摧毁“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摇篮”。战役持续约872天,造成约100万平民死亡,成为近代最惨烈的围城战。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肖七”应运而生。肖斯塔科维奇在1941年德军围城期间开始创作《第七交响曲》,1942年8月9日,交响曲在被围困的列宁格勒首演。乐手们由前线召回,许多人饿得无法站立,苏军甚至以炮火压制德军以确保演出进行。这场演出通过广播传向全球,成为未被驯服的宣言。

而在1950年,新中国刚刚成立后的厦门,9岁的殷承宗跟兄弟姐妹一起,第一次听到了《黄河大合唱》。十年后,殷承宗赴列宁格勒音乐学院深造,师从克拉芙琴柯教授,在这里,每个星期一的早上,他都可以在走廊里看到肖斯塔科维奇。后来,殷承宗参与创作钢琴协奏曲《黄河》,苏联的学习经历让他更注重音乐的结构性与史诗性。

这两部作品都是应运而生,都表达了民族的抗争精神。作为中国音乐史上最具标志性的作品之一,钢琴协奏曲《黄河》的演绎向来考验着独奏与指挥的功力。作为创作者,84岁的殷承宗似乎有着一种天然的合法性。而最打动我的,却是他琴声中那种朴素而高贵的美感。在“黄河颂”“黄水谣”之段落,浑浊的黄河仿佛已经清澈,这个版本尽管速度更慢,但反而让我觉得很多地方更有健康的朝气。返场令人动容,在柴科夫斯基《四季之十月》里,殷承宗用纯净的触键营造出一种环绕感,让秋意渗入初夏,随后的《红灯记》与柴科夫斯基的作品一起组成他人生重要的注脚,留在舞台上聆听加演的李心草不禁潸然泪下。殷承宗作为一代“宗”师,他的演奏中能听到迟暮的思考,与对未来的热情憧憬。

李心草的配合显然也至关重要,他延续了对经典作品“守正出新”的理念——既严格遵循原谱的框架,又在细节中注入当代视角的深刻思考。在“黄河船夫曲”乐章中,李心草以精准而活泼的速度开场,木管动机与钢琴独奏的对话如惊涛拍岸,瞬间将听众带入黄河船夫与激流搏斗的紧张场景。他的处理摒弃了部分传统演绎中过度渲染悲情的倾向,转而以更具推进力的节奏,突出中华民族坚韧不屈的集体意志。在“黄河怨”中,钢琴声部如泣如诉的旋律与弦乐的绵长线条交织。全曲最后,他与钢琴家都没有选择谱面上没有,但大多演奏会做的渐慢,别具朝气与希冀。指挥家全程凝视钢琴家指尖,把控协奏分寸——每当琴音攀至顶点,乐队才以渐强应和,恰如浪潮托举孤舟。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钢琴协奏曲《黄河》采用民乐融合版本,竹笛的清越、唢呐的嘹亮、琵琶的琮琤,为其注入鲜明色彩,尤其高潮段落中唢呐奏出的主题与乐队如金石相击,将民族气韵推向巅峰。李心草以极具戏剧感的速度变化勾勒黄河性格——疾如壶口瀑布骤雨扑岸,缓若上游溪水潺湲蜿蜒,使音乐叙事如黄河河道般跌宕有致。

下半场的“肖七”是毋庸置疑的神演,让人认识到老肖的作品也应演出更多的深度。笔者在本届中国交响乐之春听了十几场,所有乐团均是厉兵秣马,其中这支联合乐团尤甚。

第一乐章长达20分钟的“入侵主题”堪称音乐史上最著名的战争隐喻。李心草的演绎跳出了单纯的对抗叙事,转而以更复杂的层次展现人性的挣扎与希望。第一乐章中,弦乐组以近乎机械的重复音型铺陈侵略主题,定音鼓的冷峻节奏步步紧逼。全曲中,弦乐段落大多以Marcato(着重地)呈现,爆发性强且毫无拖泥带水,这种处理使紧张感始终高悬;小军鼓以机械麻木的快速重复动机,将阴森与恐惧感推向顶点。今年是肖斯塔科维奇与拉威尔纪念年,“肖七”的小军鼓段落让我想到拉威尔的《波莱罗》。而这个段落的处理也十分精彩:打击乐声部从极致弱奏起音,手速坚稳,随后弦乐与管乐如旋风渐次卷入,最终形成可怖的风暴。李心草通过极端的强弱对比与声部渐次叠加,将压迫感推向顶点,动机长达十几分钟的渐强如海啸逼近。

二、三乐章将听者带入另一种情绪。名为“回忆”的第二乐章里,双簧管独奏开场,旋律在降b小调上蜿蜒,节奏自由如叹息。李心草刻意削弱伴奏的音量,使双簧管的音色宛如“风中残烛”,勾勒出围城中个体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这种极简主义手法,此番处理与第一乐章机械重复的“侵略主题”似乎形成对抗,让简单朴素的人性化私语与非人性的暴力对立起来。中段突转为精确的3/4拍舞曲节奏,木管与弦乐以断奏勾勒出尖锐的棱角。此处三拍子并非圆舞曲的优雅,而是通过重音错位制造失衡感,定音鼓的持续滚奏如同远方的炮火,将“回忆”撕裂为现实与幻觉的碎片。这一段全乐团表现出斩钉截铁的肯定感。

第三乐章“祖国的原野”中,一片苍凉之声令人进入肖斯塔科维奇的神圣时间。弦乐组奏出四部和声式的圣咏主题如凝固的钟声。各声部严格对位让节奏趋近于静态,刻意消解了传统交响曲的动力性推进,仿佛将听众引入一座声音教堂,这里的时间是垂直的、非线性的、甚至静止的,与外部战火的水平时间形成对峙。中段由独奏小提琴在高音区奏出宣叙性旋律,音程大跳频繁,这种独白并非抒情,而更像是诘问。乐团的声音显然在排练中被打磨得十分素洁。

第四乐章的演绎尤为震撼。这个乐章在近乎诡谲的寂静开场,却在最终以爆炸性的音响将全曲推向“胜利”的高潮。面对从虚无到喧嚣的极端动态转换,李心草并未急于用宏大的音响淹没听众,而是以克制的速度层层推进,让弦乐的悲壮旋律与打击乐的胜利节奏形成辩证对话。如此处理,让终曲的C大调主题最终降临时,音乐不只是简单的凯旋,更饱含着对历史创伤的反思。

艺术在绝境中成为精神的堡垒,也让人民团结起来。这支“团结起来”的乐团返场奏出的《团结就是力量》显然是点题妙笔。

如此神演让我又去天津听了一场。5月1日劳动节的夜晚,天津大剧院,一场神演之后,这支应运而生的联合乐团的演奏家坐着大巴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目送着大巴车离去,我莫名想到“肖七”首演之时,苏联集结了所有能演奏的音乐家,历史在此形成错位的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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